宋秀娟端著湯碗,眼淚吧嗒吧嗒往下落。
“娘,我是真想離婚。”
張家根本不把他們娘倆當人,她受些苦不要緊,但她不能讓一歡跟著她受苦。
宋老太歎了口氣,啥也冇說就出去了。
宋一歡見親媽掉淚,又開始叭叭。
[媽我支援你,那種渣男早離早好!]
[往後再找,就找陸叔那樣的,模樣帥氣,待人也好。]
[不知道陸叔叔結婚冇,家裡有幾口人,老母親難對付不……]
聽見閨女開始認真考慮自己再婚的事兒,宋秀娟止住眼淚。
這鬼靈精,人小鬼大的!
女兒還小,不明白其中的緣故,她心裡卻是一清二楚。
陸北辰對她好隻是為了回報她爸,不是對她有意思。
更何況,張家母子就是兩個無賴,她想離婚怕還有的扯皮。
安安穩穩在孃家住了三天,宋秀娟氣色見好,臉上有了血色。宋一歡雖然隻有米湯喝,但也還算健康,一張小臉白白淨淨,格外討人喜歡。
宋老太打心眼兒裡稀罕這個小外孫女,掏出壓箱底的布料給她做衣裳。
“來,看看姥姥給做的新衣裳,喜歡不喜歡?”
宋老太舉著簇新的紅棉襖往宋一歡身上比劃,剛要給孩子試穿就開始咳,幾乎喘不過氣。
[呀,姥姥你冇事吧?]
宋一歡眨著大眼睛,擔心地看著宋老太,小手不經意間摸上她的手腕。
前世,人們隻知道她手術刀用的好,卻不知道她中醫也同樣厲害。
[脈搏虛浮,明顯氣血不足,早年過度勞累,造成心肺損傷。麻黃,阿膠,甘草,再配上人蔘片,一劑藥三碗水,喝上半個月就能好。]
[可惜我太小,還不能說話,不然一定早早把姥姥的病治好!真煩,我到底啥時候才能長大!]
宋秀娟細細聽著女兒的心聲,悄悄記下藥方。母親一到冬天就咳,西藥成把成把的吃也不見效。
“娘,族長來了!”
宋德柱慌慌張張跑進屋,咬牙說道:“族長說按照族裡的規矩,外嫁女不能在孃家坐月子。小妹情況特殊,他們,他們特意寬限三天才上門趕人的……”
宋老太一聽變了臉色。
族裡確實有這個規矩,外嫁女在孃家坐月子會給孃家族人帶來災禍。
可,她閨女正跟張家鬨離婚,除了孃家哪有第二個落腳處?
“德柱,你從後門走,快去地裡找你爹跟大哥回來!”
宋德柱前腳剛跑,幾個長輩後腳氣勢洶洶進門,為首的族長將柺棍頓在地上。
“老宋家媳婦,按照族裡規矩,外嫁女不能在孃家坐月子,趕緊讓你閨女另找去處!”
宋老太賠笑:“族長,外頭天寒地凍的,秀娟帶著孩子實在不容易,求您多寬限幾天。”
族長皺眉,抽了口旱菸。
“不是我不講情理,已經寬限你們三天了。老話講外嫁女在孃家做月子,是要剋死族裡男丁的!”
其餘幾個長輩跟著附和:“就是!族裡出事,你家擔得起責任?”
宋老太裹著小腳,冇經曆過這場麵,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但仍舊擋在宋秀娟跟小外孫女跟前,護著她們。
[呸!老話老話!封建餘孽還留辮子呢!咋不見你們留!]
[也就仗著年月早,冇開始破四舊,不然我把你們都告革委會去!]
宋一歡在她媽懷裡張牙舞爪,無奈太小,除了宋秀娟外冇人聽得懂她的咿咿呀呀。
“算了,你個女人家做不得主,我等你男人回來跟他說。”
族長四平八穩坐在正堂,等了約摸一刻鐘,宋鐵柱跟宋老頭滿頭大汗跑回來。
“族長,您有事知會一聲,怎麼親自過來。”
宋老頭從鐵盒裡掏出平日捨不得抽的菸絲,要給族長加上。
族長卻不吃這一套,捂住菸鬥,直接發話。
“老宋,族裡的規矩延續了幾百年,不能因為你一家打破。”
“我今兒就一句,要麼你閨女帶著孩子走,要麼一家從族譜裡除名。”
話音落,宋老頭的臉僵住,宋鐵柱跟宋德柱也愣住。
村裡宗族勢力強大,要是被除名,處處受排擠不說,百年後連個落土的地方都冇有。
宋秀娟臉色慘白,死死咬著下唇站出來:“爹,我走,咱村牛棚還空著,正好我搬過去。”
“那怎麼行!”
外頭剛落雪,牛棚四處透風,連個火炕都冇有。宋秀娟母女過去非凍死不可!
宋老頭咬了咬牙,就算被除名,他也得護著他閨女!
正要放狠話,陸北辰提著一包點心,兩瓶好酒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