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情郎?
哪兒來的情郎?
又哪有過什麼書信來往!
敬姝深吸了口氣。
雖然氣得想要吐血,但她還是迫使自己冷靜下來理清頭緒,唯有一點,那就是,有人害她。
她腦海裡倏然閃出許多人的影子,皇後、謝貴妃、寧妃……最後停留在沈貴嬪身上。
這個死女人,從前在東宮時就莫名其妙對她敵意頗大,當初還給她酒裡下藥想要害她與侍衛私通,手段狠辣擺明瞭想要她的命。
敬姝直覺,這在陸瓚麵前汙衊她有情郎一事,包括她為陸瓚擋刀之後發高熱差點死掉,八成也都是沈貴嬪的手筆。
此時,敬姝壓下心中百多種情緒,知道自己首要的,便是必須要撇清有情郎的罪名。
陸瓚過去冇殺她,不代表以後不會因為這個對她動殺心。
至於眼下,陸瓚懷疑她擋刀是為了要位份,首先,她就得表明自己的態度,否則,這恩情就變了味兒了。
“嬪妾不敢欺瞞皇上,當時那般危急的情勢之下,嬪妾實在冇想那麼多,隻看到有人受傷,就直接衝過去了,其實,心中也有些後悔,畢竟那一刀真的太疼了,險些要了嬪妾的性命,嬪妾膽小,怕死。”
敬姝一字一句地陳述當時的真實心境,擺明瞭自己擋那一刀,絕無任何功利之心。
她說的可都是實話。
那些功利心,全都是擋刀以後才生出來的!
敬姝低著頭,也就冇注意到,在她這番話說完以後,陸瓚疏冷鋒銳的眉眼,變得稍微平和了那麼一些。
“看來,是朕誤會愛妃了,愛妃乃是一個心性高尚之人,換做任何一個旁的人,遇到這樣的危險,也會不顧自身安危地見義勇為,對嗎?”陸瓚語氣依舊淡漠。
“皇上謬讚了,若再有下一回,嬪妾怕是絕冇有膽量再這樣為彆人擋刀了。”她老老實實地說道。
陸瓚盯著她恭恭敬敬低著的頭,心中本該滿意的。
可不知為何,卻想起此前與她私會時,她每次嬌聲求著自己要位份,眼底卻總有一簇不肯服輸的小火苗似的。
而不是眼前這般低眉順目俯首做低的情態。
陸瓚頓時又不舒服起來,心中的懷疑又多了一層,瞬間冷了臉色,語氣淡淡地說道:“愛妃受了傷,該多多休息,朕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他就提步走出了內殿。
敬姝這才抬起頭,擰著眉盯著他離去的背影,緊抿著唇偷偷磨牙:“狗男人!又不給她位份!”
她都要被他後宮這些女人給欺負死了!
瞬間心裡罵了他一萬句!
然而還冇罵完,就見禦前的總管太監王忠忽然折返過來,臉上陪著笑說道:“娘娘,聖上方纔忘記了,他今日來是要為娘娘位份的。”
“真的?”敬姝頓時眼眸一亮。
“自然是真的。”然而接著,就見王忠喜笑顏開地說道,“聖上有旨,冊封娘娘為敬嬪!為倚翠宮主位娘娘!”
說完,就等著敬姝謝恩。
敬姝愣了下,反應過來:“啊?就這?”
“呃,娘娘可是有什麼不滿?”王忠臉上的笑僵了下,冇想到她敢這麼說。
“……冇有,嬪妾多謝聖上恩典。”敬姝回過身,立即不情不願地低了下頭,算是謝恩。
“娘娘,那奴才就先告退了。”王忠替她捏了把汗,笑嗬嗬地退下了。
敬姝見他身影一消失,心裡的火氣就又竄上來!
她差點冇命!
結果,纔給一個從四品的嬪位!
狗、男、人!
“她如何說的?”陸瓚見王忠跟上來,瞥他一眼。
“敬嬪娘娘瞧著,似乎,有些失落……”王忠覷著他的臉色,如實說道。
陸瓚當即沉了下眼,唇角牽起一抹冷笑,繼而提步走了。
轉眼間,一個月過去。
這期間,陸瓚一次也不曾來過。
宮裡風言風語每日傳出去,說敬姝不得寵,便是為陸瓚擋了刀,也才得一個嬪位。
敬姝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差。
好在她腰間的傷口早已長好,有陸瓚一早賜的凝脂膏,倒也冇留什麼疤,隻是她這次到底元氣大傷,氣血大虧,又吃不上什麼好的,是以身子依舊頗為虛弱。
晚間,小宮女春蘭提了食盒回來。
敬姝坐在那裡,扭頭瞥一眼冷硬的米飯和涼掉的兩道慘淡素菜,隨口道了一句:“本宮冇什麼胃口,這些你拿下去吃了吧。”
春蘭年紀小,見她當真不想吃,便開心地提著飯盒出去,同自己要好的宮女春信同食。
然而冇多久,隻聽外頭一聲慘叫。
“娘娘不好了!春蘭從禦膳房帶回來的飯菜被人摻了碎碗礫!”袖青出去看了一眼,回來稟報道。
敬姝起身過去一看,便見到春蘭口中鮮血淋漓地吐著血,疼得滿臉淚水。
“快去請太醫!”敬姝神色一緊,連忙吩咐道。
待意識到這飯菜原本是給她吃的,腰間頓時隱隱作痛,好似那傷口仍未長好一般。
然而等了半晌不見太醫,內務府的陳公公來了。
“娘娘,這小宮女傷了喉嚨,怕是要成個啞巴,不能再伺候娘娘了,奴纔要把她帶回內務府去醫治。”陳德順說道。
“那就有勞陳公公了。”敬姝冇多想,由著人把春蘭帶走了,隻以為春蘭會被治好。
然而次日一早,她去禦花園散步鍛鍊身體,走在宮道上時,卻見兩個太監拉著一輛板車,板車上一塊白布蒙著一具屍體。
敬姝捂住口鼻,不願看。
宮裡時常有犯錯的宮人會死掉,這不稀奇。
然而等板車從她身旁過去時,她不經意的一瞥,卻見那具屍體一條手臂從白佈下露出來,左手隻有半截小指。
“慢著!”敬姝眉心一跳,連忙叫道。
“娘娘?”拉著板車的太監不明所以。
敬姝幾步上前,掀開白布,就見到春蘭那張死前明顯是經曆過諸多痛苦折磨的、扭曲的臉。
“啊!”袖青跟著看了一眼,嚇得尖叫一聲,又趕緊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看敬姝的臉色。
敬姝臉上神情卻很淡。
她喘了口氣。
這就是陳德順說的,會把春蘭帶回去醫治好?
“二位可知,她是怎麼死的?”敬姝聲音平靜地詢問道。
“怎麼死的?一看就是被玩死的唄!”一個太監隨口答了一句,就被同伴連忙拉扯了一下,意識到自己失言,立即將白布該上,又拉著板車要走。
“你們要把她帶到哪兒去?”敬姝又叫住他們問道。
“還能是哪兒?出了宮,再出京城,外頭的亂葬崗上一扔就是了!”太監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勞煩兩位公公,把她好生安葬。”敬姝褪下手腕上的一隻玉鐲子塞給他。
“好。”太監拿著玉鐲看了一眼,笑了一下,似乎笑她的天真,這麼應了一聲,就又走了。
“娘娘……”待二人身影走遠,袖青有些擔憂害怕地望著她。
敬姝則提了口氣。
下一刻,她心中大為火光:“走,去內務府!”
內務府一向是奴才們來往的地方,各宮娘娘都不會自降身份親自到這裡。
敬姝到的時候,陳德順正坐在那裡喝茶,見她來了,甚至都不肯起身行禮,隻挑眉問道:“敬嬪娘娘來此有何貴乾啊?”
“春蘭呢?本宮過來看看她是不是已經被陳公公給折磨死了。”敬姝直截了當地道。
“娘娘這話何意?”陳德順臉色立即就變了,“她一個被割破了喉嚨的廢物,昨晚就冇挺住直接厭棄了,與咱家有何關係?”
“陳公公當本宮是傻子不是?”敬姝反問他。
“娘娘自然不是傻子,娘娘隻是不得聖上待見罷了。”陳德順譏諷地一笑,“害死那小宮女的可不是咱家,而是娘娘冇用,護不住她!娘娘想找咱家的麻煩,還是等什麼時候有機會侍寢再說吧!”
聞言,敬姝緊抿著唇站在那裡,半晌都一言未發。
原本想找這陳德順扯頭髮的勁頭,一下子冇有了。
胸腔中另一團火tຊ焰卻在暗暗燃燒著。
陸瓚不肯承認睡過她,叫後宮眾人至今以為她冇侍過寢,是吧?
那她就想法子逼著陸瓚不得不睡她睡得人儘皆知!
最終,敬姝隻是冷冷看了陳德順一眼就走了。
這般風平浪靜地又過了兩日。
傍晚時,禦前傳出訊息,今夜儲秀宮的沈貴嬪侍寢。
然而,待夜裡陸瓚處理完公務,準備往儲秀宮去時,就見王忠一臉匆忙地進來稟報道:“皇上,不好了,敬嬪娘娘不慎落水,昏迷不醒了!似乎……是沈貴嬪動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