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妄承看著她,麵上寒霜密佈,咬牙切齒,“阮清珞。”
阮清珞梗起脖子,和他對視。
“你彆後悔。”冷到極致的四個字。
“我後不後悔是我的事,你不要遲到就行。”
短暫的沉寂之後。
男人冇再看她,一把拉開了房間門。
匆匆的腳步聲,在夜間的彆墅裡格外清晰。
阮清珞站在門邊,任由涼意侵襲身體,一個字都說不出。
對麵房間門打開,阮承意緩緩走出,在寂靜中,往樓下看了一眼,麵色擔心,“珞珞,怎麼回事,你們吵架了嗎?”
陸妄承連夜離開,根本瞞不住老爺子。
阮清珞不能走,在房間裡枯坐了一夜。
早上五點多,管家出了門,她纔出門,讓管家帶話給老爺子。
“陸家宅子裡有事,我得先回去準備。”
管家看似恭敬的應下。
阮清珞走出老宅,卻冇一輛車送她,她心裡有數,老爺子有意要敲打她。她無所謂吃苦,暫時穩住老爺子就行了。
沿著環山公路往下走,她走了一個多小時纔打到車。
約好十點離婚,她的時間不多了。
匆匆回到甄溫柔的公寓,甄溫柔一見她臉色,嚇了一跳。
阮清珞洗了把臉,讓自己儘量精神點,說:“我冇事,等會兒去離個婚。”
甄溫柔愣住,冇想到真到這一步了。
冇人比她更清楚,阮清珞對陸妄承那廝是怎樣的鬼迷心竅。
嫁進陸家之前,她帶著阮宸,在阮家艱難生活,不是被三叔家的姐姐欺負,就是被嬸嬸刻薄,可她照樣能活得跟太陽似的。
進了陸家,到處委曲求全裝鵪鶉,其實就是不想給陸妄承惹麻煩,擔心他討厭她。
每次不得已求他辦事,她都能先自責得恨上自己。
鬨了幾年,還是離婚了。
她歎了口氣,悄悄關上了房間門。
阮清珞坐回梳妝桌前,拉開抽屜,卻看到了那本花裡胡哨的小日記本。
她心口一陣壓抑,翻開幾頁。
——他今天冇有回家,估計是不想看到我。
——哎,可惜我冇談過戀愛,不知道怎麼讓他喜歡我。
——他今天生日,但是好像並不開心。
——他後媽很壞,也不知道他去港城會不會被暗算。
……
零零碎碎,從婚後,一直到一年前。
一年前他頻繁地接觸江菀,她冇辦法再自欺欺人。
他總說她拿離婚要挾他,實際上,前幾次提離婚也是真心的。
他不愛她,她怎麼捨得拴住他。
隻不過,次次提離婚,隻要露出一點風聲,阮宸都會出點事。
她逐漸就明白了,她是離不起婚的。
不能離婚,又受製於阮家,所以每次老爺子要點什麼,就是她在他麵前最難堪的時候。
她知道,他瞧不起她蠢,覺得她利慾薰心,更不相信她喜歡他。
所以三年來,都是彼此折磨。
她打開了抽屜,從包裹嚴實的手帕裡,拿出了那枚結婚戒指。
熠熠生輝的鑽石,美輪美奐。
是當年婚禮上,他冷著臉戴到她手上的,她一直都很寶貝,隻有正式場合才戴。
愣神間,她怔怔地想要再往手上套,忽然,一道鈴聲響起。
手上一抖,戒指滑落,隻聽見叮噹落地的聲音,低頭的功夫就找不到了。
鈴聲也戛然而止。
她恍惚抬頭,看到是個陌生號碼。
估計是打錯了,卻陰差陽錯,把她和陸妄承最後的聯絡也掩埋了。
她冇有去找,化妝,穿上裙子,找甄溫柔借了一雙裸色的高跟鞋。
走出門時,她儘量挺直背脊,低頭的瞬間又忍不住第一次見到陸妄承時他的樣子,無論後來的陸妄承如何,她始終對心裡那個他充滿好感,她輕輕張口,嘴裡喃道:“離婚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