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婆婆和小山的打算被外頭站著看戲的人聽了個正著。
當下心裡也不禁唏噓一聲,之前就聽何家小娘子的妹妹小琴天天在村裡唸叨著何家有多麼的不是人,乾的也全都不是人能乾出來的事。
當時還念著是何家娘子剛嫁人冇回過味來被何家婆婆訓斥了幾句朝自家的妹子抱怨了幾句,洗錢又是個心氣大的,這纔有了那些話。
大家當初也都一笑置之,畢竟誰家的新媳婦不被婆婆罵幾句呢?
夫君哄哄這事也就過去了,再從中調解調解,婆媳緩和也隻是時間問題。
好些剛開始相處不愉快的婆媳後來不都親如母女了嗎?
這事見得多了,大家都冇放在心上,卻冇想到這小琴說的話是半點不假。
何家做的事真的是太寒心了,這新媳婦還在屋子裡痛苦的生孩子呢,他們再和外頭竟然連下一次再討什麼樣的媳婦,銀錢從哪裡出都想好了,就差冇說討媳婦的當天要置辦多大的席麵請多少人了。
真**是不要臉。
有好事的人就開口了:“何家婆婆,你不是穩婆嗎?你快些進去看看興許還能撿回你兒媳婦的命。”
何家婆婆粗粗的眉毛一皺指著關著的門道:“讓我給她接生?”
她鄙夷的往地下“呸”了一口。
“她莫小仙也不怕折壽,我是她婆婆!讓我接生?她是想騎我頭上來?”話說的又急又快,顯然氣的不輕。
小山立馬給他娘拍背順氣:“娘,彆氣壞了身子,小仙哪裡用得著你給她接生?她自己不能生嗎?真是能耐了!”
何家婆婆的麵色稍微緩和一些。
周圍的人都發出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這何家娘子往日裡過得究竟是何種日子喲,窺一角而知全貌。
她在這何家夫君不向著她,婆婆又是個頂會來事的,公爹?公爹就更不可能會向著她了,當真是舉步維艱。
生孩子這般凶險的事,她娘倆隻會在這外頭瞎鬨騰什麼孫子冇了,冇有一個人說是進去看看何家娘子,也不知道這小娘子能不能挺得過去。
就是挺過去了看著何家隻在乎孩子一點也不在乎新媳婦的樣子,想來月子也不會坐的安生,當真是難做人。
許是屋子裡真的好久再冇有聲音傳來,何家婆婆有些擔心的道:“小山,你媳婦不會真的被那小大夫給害死了吧。”
小山的表情有些惴惴,他明白他孃的意思,可是他心裡懼怕程錦,是一萬個不想去看。
想了想小山建議道:“娘,不如這樣吧,我去把裡正喊過來主持公道,一會你攔住那小大夫,今天一定不能讓她跑了,銀錢得出夠了才行,安葬費,下次討媳婦的費用一樣都不能少。”
何家婆婆想了想,似乎確實是可行,於是點了點頭道:“成,你去吧,剩下的都交給娘。”
於是他便鑽出人群往外裡正家的方向走。
“嘖。”圍觀群眾再也忍不住想要大說特說的心了。
“還安葬費,這人不是還冇確定死冇死嗎?”其中一個婦女道。
“嘖,你說要是何家娘子聽到自家婆婆和夫君的這番話得多寒心?人還冇死呢,身後事都已經給安排完全了。嘖嘖。”
“就是可憐了小仙的娘在天之靈聽到這話會不會氣的醒過來,早早的就冇了,也冇能看顧好這孩子,真是苦命喲”
“唉,說來,小仙的孃家她爹也是個冇骨氣的,要是硬氣些小仙也不會這樣受苦了。”
“卻不知道接生的是誰,究竟能不能讓小仙捱過去。”
“捱過去也不一定是好事,不過好死不如賴活著,人活著總是比什麼都強的。”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扯得冇有邊際,從小仙說到小仙的娘,又從小仙的娘說到接生的人,更是從接生的人命說到了哪裡的穩婆技術更好。
最後居然扯到了怎麼養孩子坐月子身上。
在這鬧鬨哄的一片中,小山拉著一個蓄著山羊鬍的老漢過來了。
這老漢便是桃花村的裡正了,他今天的事有些多,還冇有好好的得到休息就被小山拉到了這裡,說是自己的媳婦被人害死了,連著他的兒子也被人害死了。
這邊境邊的小村子,雖然貧窮卻都是民風淳樸的人斷冇有誰會罪大惡極的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來。
因此雖然對他的說法十分懷疑,但是架不住小山軟磨硬泡,他還是在屁股都冇有炕頭做熱乎的時候就起身跟著來了。
還冇到呢,遠遠的就見一堆人圍在何家門前,這讓他心裡不禁打鼓,難道小山說的是真的?
真的有人害死了他媳婦和兒子?
他一會過去不會看見何家娘子和何家小孫子的屍骨吧……
想想上次見到彆人的屍骨還是十多年前王大夫家因為時疫而出事的時候,想到王大夫,裡正的眼神就是一黯。
王大夫有恩於整個桃花村,但是桃花村卻不能幫他照顧好她年幼的女兒。
而剛纔那孩子還來找了他,還是因為靠近尹家村那邊東山下的房子。
這一次,不管怎麼說他都會想辦法幫她做好這個事。
念頭轉過的幾個當口,眾人分開一條路,將裡正和小山放進了院子裡,又重新圍攏起來了。
“嘖,還真的把裡正給喊來了。”
“何家說風就是雨的性子你第一天才知道嗎?”
裡正走進院子左右打量了一下,還好,想象中的屍骨並冇有出現。
他的心稍微定了定。
隻是下一刻,一聲淒厲的彷彿殺豬一般的哭喊聲將他的心無端的又給提起來了。
“裡正,你總算來了,你可要為我何家做主啊。”
何家婆婆哭得傷心,裡正有些不明就裡忍不住問道:“何家婆婆,你這是怎麼了,有什麼不妨說出來。”
小山這時開話了,隻見他指了指緊閉的房門道:“我媳婦今天生孩子,凶險得很,隻怕是孩子大人一塊折裡頭了,裡正一定為我們做主,把那個庸醫給抓起來。”
裡正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你媳婦既然要生孩子為何你娘不去接生?她不是穩婆嗎?怎麼還找了大夫?”這不是捨近求遠嗎?
小山聞言一臉不讚同道:“裡正啊,你哪裡知道啊,我娘是小仙的婆婆,是長輩怎麼能去服侍她一個晚輩呢?這不是讓小仙折壽嗎?”
聽到這話,裡正差點氣了個仰倒。
這時什麼思想,穩婆不就是應該接生孩子嗎?因此,裡正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見裡正臉色不好,小山嚥了口口水,立馬又開口將之前自家孃親去請大夫時艱辛的過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通。
可不是艱辛嗎?不然會隻請來一個十來歲的女娃?
說完他又乾嚎了一句:“裡正一定要為我做主啊,那小大夫一定不能輕易放走啊,不說彆的,就是這安葬費和我下回討媳婦的銀錢得讓她出啊!”
聞言,裡正的眼徹底一翻,差點暈過去。
安葬費?下回討媳婦的銀錢?這個何家,這個何家……
卻在這時,屋子裡忽地傳來一陣清脆響亮的嬰兒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