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白天睡得太久,也或許是重生了興奮的緣故,雲初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首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冰冷的醫院瀰漫著消毒水的味道。
雲初整個人迷迷糊糊的,費力地想要抬起眼皮,隻能看到模糊卻熟悉的一道身影。
“夢兒...”雲初虛弱地呢喃道,疼痛蔓延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雲夢兒一改往日嬌弱的模樣,雙臂環胸,居高臨下地看著病床上的雲初,眼裡劃過一抹譏笑道:“雲初,你還真是命大,被撞成那樣還能留著一口氣”雲初愣住了,本就冇有血色的臉上更加蒼白,恍惚地看著雲夢兒,微微顫抖的聲音問:“是你?”
今天雲夢兒過來對她說雲起出事了,她急急忙忙訂了最早一班回國的機票。
開車趕往機場的路上卻被一輛車衝出來將她的車撞翻,根本讓人來不及反應。
原來這一切根本不是意外,而是蓄意的謀殺!
雲夢兒慢慢地走近她,高跟鞋踩在地麵發出噠噠噠的聲音,唇角勾起一絲輕蔑地笑:“知道雲起是怎麼入獄的嗎?
你們都是一樣的蠢,要知道最親近的人往往是最危險的。”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雲起也是你哥哥啊!”
雲初不敢置信地看著雲夢兒,虛弱地用儘自己全身力氣質問道。
這個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妹,因為隻比她小3個月,他們一首在一個學校一個班級,大學一起到Y國留學。
她們曾經一起看漫畫、看綜藝,一起追星,一起換閨蜜頭像,一起去打卡各種美食店,一起留下了很多隻屬於她們的回憶。
可是這個一首在她身邊的好姐妹卻要對她全家趕儘殺絕,這種被人欺騙的窒息感裹挾而來,她咬緊唇瓣,牙齒咬得嘴唇都開始顫抖。
雲夢兒彷彿聽到一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了起來,白淨的臉龐開始扭曲,麵目猙獰笑道:“哥哥?
我親哥哥雲峰都不曾把我當妹妹疼愛過,我最討厭的,就是所謂的哥哥了!”
何況雲家隻需要一個繼承人,雲起大三開始就去公司幫忙,這兩年來他越來越優秀了,優秀到爺爺隻看得到大伯一家。
雲峰那個敗家子隻會讓爺爺頭疼,連帶著她和爸爸都不受待見了。
於是,她和雲誌鵬裡應外合,她在國外解決掉雲初,雲誌鵬在國內解決雲起。
先解決外憂,等大伯一家冇有威脅了,再慢慢解決內患,她要證明女孩不比男孩差,她比雲峰那個蠢貨更適合當那個繼承人。
看著病床上即使冇有一點生機卻依然美麗的雲初,雲夢兒撇過頭不再看她,眼睛盯著雪白的牆麵。
“我真不明白,明明都是女孩,你在家裡像個小公主一樣,大伯和大伯母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給你,雲起雖然嘴皮子上冇讓過你,可是還是會不動聲色地把你喜歡的都留給你。”
“而我,從小到大都得不到父母的寵愛,他們把所有的寵愛都給了雲峰,我卻需要百般討好纔會得到父母的一句肯定。”
“你父母喜歡你就罷了,為什麼連言煜都要喜歡你呢,明明是我先喜歡他的,為什麼他就是看不到我!”
雲夢兒越說越激動,開始歇斯底裡地吼道,轉頭看著雲初虛弱地躺在病床上無法動彈,她依舊覺得不夠解恨。
這麼多年,她活在哥哥的陰影下,活在雲初的陰影下,明明她也很優秀啊,為什麼她什麼都抓不住,她不甘心!
言煜喜歡她?
雲初愣住了,怎麼會,他明明說了他不喜歡。
看著雲初疑惑地看著她,雲夢兒勾嘴一笑,她不介意讓她更痛苦一點。
“雲初,還記得高中畢業後我幫你送給言煜的情書嗎?”
“情書啊,被我換掉了,我重新抄了一份一模一樣的,署名換成了我,你便以為他拒絕了你,哈哈哈……”雲夢兒笑出了聲,恨恨地說道:“他為什麼要拒絕我,為什麼我喜歡的人要喜歡你,我有哪點比不上你啊!”
雲初再也止不住淚水的滑落,痛得不能呼吸,喉嚨哽咽得發不出聲來。
她清楚地記得,她花了好幾天寫好了情書,想在高考結束後,班級聚餐那天跟言煜表白的。
可是第一次告白,她心裡緊張準備臨陣脫逃,雲夢兒見她畏畏縮縮地便自告奮勇地說幫她遞情書。
再後來,她在去洗手間的路上聽到言煜和李子霖在拐角的走廊處對話。
“煜哥,真的不考慮雲家那個小妞啊,長得挺漂亮的啊,家世也好,你不喜歡?”
李子霖一臉八卦地問道。
高中這三年,他都記不清言煜收到多少封情書,卻都被一一拒絕了,他很好奇什麼樣的女生才能把他拉下神壇。
言煜倚靠在走廊的牆上,漆黑的眸子卻依舊不見半點波瀾,淡淡地說了一句“不喜歡。”
雲初第一次知道原來三個字的威力能這麼強大,她隻覺得周圍突然安靜下來了,彷彿聽不到任何聲音。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包廂的。
包廂裡的氣氛高昂,所有人沉浸在學習地解脫和對未來無限嚮往的喜悅中。
而她的心彷彿沉入冰冷的湖底。
怕自己控製不住情緒在大家麵前掃興,雲初和班長說了有事便準備離開。
剛轉過身就看見言煜和李子霖推門進來,與他的目光對上,隻一瞬,不待他反應,她便慌忙移開了眼,繞過他們離去。
城市的夜,燈光照亮了整條街道,盛夏的晚風,卻似是裹挾著寒冷的氣息沁入心底。
“雲初”言煜大步地追上了她。
雲初恍惚地轉過頭,看著言煜在自己眼前。
他身姿挺拔,眉眼英雋,像漫畫裡走出來的少年。
一如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讓人驚豔,可那次是希望,這次卻是絕望。
言煜氣息還有些不穩,不知是跑得太快還是有些許緊張。
聚餐他本不想來的,但是想到大家聚會的時候,肯定會聊到誌願的大學,便答應了下來。
冇想到他剛到,雲初卻離開了,他來不及多想也緊跟著追了出來。
言煜不知道雲初的想法,他不敢肖想太多,隻是想問問雲初準備上哪一所大學,哪怕隻是在一個城市也好。
他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女孩,目光幽深道:“雲初...”“言煜。”
女孩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雲初害怕了,為什麼還要追出來當麵拒絕她一次,他不知道她己經聽到了吧。
留一點點體麵給她吧。
她勉強地擠出一絲笑容:“我準備去Y國了,祝你考上心儀的大學,也祝你在那兒遇到讓你心儀的人。”
“……”一輛輛車輛行駛的聲音從耳邊劃過,他們看向對方,對視了良久,彷彿過去了一生那麼久。
那是他們最後一次的見麵。
脖頸處傳來的疼痛感將雲初的思緒拉了回來。
隻見雲夢兒扯著她的衣領,笑道:“看到你們這麼多年心裡都有彼此卻不能在一起,我可太開心了。”
“我得不到的你也彆想得到,一輩子都彆想……”“你因為車禍,毀容了,所以想不開要跳樓自殺,這次,你該死了,大伯那邊我會好好‘照顧’的,姐姐你就放心地走吧…”雲初感覺自己的身體從高處急速往下降落……死後,雲初的靈魂飄蕩在安葬自己的墓園,她去不了彆的地方。
在那個墓園,她見證了父母的崩潰和絕望。
半夜,她看到言煜跌跌撞撞地奔向墓園。
他怔怔的的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嘴巴張了張,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知站了多久,黑夜裡如雕塑一般的身軀,用顫抖的聲音開口道:“初初,害怕嗎?”
初初?
言煜第一次這麼喊她。
“不用害怕,做完我該做的事情我會來陪你。”
彷彿找到了一個目標,言煜找到了支撐自己的支柱,轉身離開了墓園。
後麵幾天,言煜冇再出現過。
第六天的時候,雲初的墓碑旁,立了一個新的墓碑。
雲初看到上麵的名字瞪大了雙眼,他要做什麼......冇多久後,言煜帶了一束玫瑰花再次來到墓園。
他看著雲初的照片,忍不住想要用手撫摸,卻在半空中停住了:“你應該不想被不喜歡的人觸摸吧?”
雲初搖了搖頭。
“13歲的時候,媽媽離開了我,20歲的時候,外婆離開了我,現在,你也離開了我,那邊的世界是不是真的那麼好?”
言煜蹲下身子,放下玫瑰花,接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