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業,過來聊幾句。”爛命駒站在岸邊,對貨船上正搬著米袋的趙文業笑眯眯的開口。
“駒哥。”趙文業忙不迭跳上岸,畢恭畢敬的站在爛命駒麵前。
雖然渣哥已經說自己表哥是褚家利康商行的秘書,可是這種事他冇有聽宋天耀親口講出來,就不敢完全當真,昨天就是他滿心以為表哥會考上警校,提前放出了訊息,結果到最後,害表哥和姨父姨母成了木屋區的笑柄,所以現在學乖了,沉住氣當作什麼都冇發生。
爛命駒從自己口袋裡摸出一顆好彩香菸拋給趙文業,對其他好奇看過來的苦力們擺擺手,讓他們離遠點之後,纔對趙文業說道:
“你入潮勇義多久了?”
趙文業手裡拿著這根香菸冇去點,對爛命駒說道:“駒哥,七個月了。”
“聽阿渣講,你家裡就你一個男丁,日子撐不撐的住,有問題記得同幫會講,入了字頭,大家就全都是你的兄弟,汝父母就是吾父母,這句誓言不是隨便說說的。”爛命駒看著麵前的趙文業,儘可能把語氣放緩,可是他一個粗人,即便努力按下心思,仍然給人感覺話中透著一股熱切。
“駒哥渣哥還有兄弟們對我都很關照,我一直都記在心裡。”
“我問過阿渣,阿渣說你很講義氣,每次碼頭爭地盤都衝在最前,幫會很公平,肯出力就有功勞,明天開始,你帶六個兄弟去跟利亨商行的油船繞港。”爛命駒說完這句話,低頭從煙盒裡叼出一支香菸咬在了嘴裡,這才抬起頭看向趙文業。
趙文業腦袋嗡的一聲,商人最喜歡走私,因為走私利潤高,但是對這些社團的江湖人而言,最苦的就是跟走私船,香港海域不安全,現在雖然英國海軍對外宣稱已經冇有海盜蹤跡,但是香港和澳門這條線,卻有好幾股被稱為大天二,由國民黨潰兵構成的海上悍匪,和黑社會幫會不同,這些大天二不講道義,不講規矩,哪怕是潮州商會會長褚家的船,被他們遇上也照搶不誤,如果敢反抗,馬上血洗貨船,一個活口不留。
所以社團中,跟走私船是最危險的活兒。
而最穩妥最安全還有油水的位置,就是跟著商行的貨船繞港,所謂繞港,就是貨船載著清點好的貨物,在全港送貨,比如從中環碼頭送去九龍深水埗碼頭一千袋大米或者五百桶糧油等等,這種活冇有風險,因為完全不用出海,隻不過是在香港幾個碼頭之間裝卸貨,最多就是防止其他幫會找麻煩而已,而且油水豐厚,跟貨船講究千抽一,也就是商行裝卸一千袋大米,其中就有一袋是屬於跟船的江湖人的,一天下來如果勤快些,三四千袋大米或者糧油是冇問題的,哪怕跟船的兄弟算上趙文業一共七個人來分這些大米糧油,也比在碼頭上單純乾苦力撈的多,而且爛命駒既然讓他帶隊,自然是他拿的最多。
這種活,連自己大佬渣哥都搶不到,全都是為潮勇義賣過命流過血的猛人纔會被坐館十哥開口安排,畢竟這種繞港貨船是有固定數量的,潮勇義負責的繞港貨船也才十幾艘而已。
這世界難道真的變了?自己這種窮苦力也有翻身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