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陣寒風呼嘯,吹的沈蔻青瑟瑟發抖,木門多年冇人修繕,已經下沉嚴重,她廢了好大的勁才把木門推開一點縫隙。
門外霧濛濛的,也看不出是什麼時辰。
爬下鋪著薄而硬被子的床,沈蔻青扶著腰吃力的挪到門口,從小腹隆起的高度看,約莫有四個月了。
“聽竹……現在什麼時辰了?”她明知無人回答,卻還是習慣性的問道。
“巳時。”然而,屋外卻傳來陰沉並富有威壓的聲音。
“吱呀”的一聲,木門被推開,那人好像心情不好,冷哼了一聲。
沈蔻青心中一驚,這淡淡的香料味道,她非常熟悉。
那人身穿錦繡龍袍,直勾勾盯著她,冷酷的臉上掛著似有若無的冷笑。
驀然,那人把一塊裹滿鮮血的玉佩扔給沈蔻青。
玉佩捧在手中,看清後,沈蔻青的身體倏然顫抖了起來——那是武德侯府祖傳至寶,哥哥的貼身玉佩。
“你,你把他怎麼了?”沈蔻青瞬間聲淚俱下,用儘全力朝那人撲去。
“殺了。”
毫無溫度的兩個字如若重錘,直接將沈蔻青擊垮在地。
“為什麼 ,為什麼?”
沈蔻青雙眼猩紅,抬眸死死盯著宋元徽,她幫他剷除阻礙,一步一步的扶持他從不受寵的九皇子登上皇位,他為何要將她身邊的至親趕儘殺絕!
“為什麼?”宋元徽揚了揚唇角,眼中全然是狠厲之色,“因為,斬草要除根。”
是了……世人皆知,侯府少將軍與四皇子交好。
“你這般趕儘殺絕,就不怕……”
“怕武德候造反是麼?”宋元徽出口截住了她的話,一臉笑模樣的對她說道:“三日前正午,武德候意圖謀反,武德候府上下,滿門抄斬。”
宋元徽笑意不減,嘴角向上微翹,“武德候真是個好父親啊,自知罪無可恕,冇有絲毫辯解。隻是臨死之前,還替他的寶貝女兒求情。”
罪無可恕?
無可辯解?
武德候府一步一步把他扶上皇位,明裡暗裡為了他做了多少難以啟齒的事情!到頭來……落得個意圖謀反的罪名……
“但是你哥哥他看不到了,他追著我那個好姐姐衡陽和親的車馬出了城……”他不再說話,像是給足了時間讓她仔細想。
沈蔻青的臉色煞白,從木訥變得驚恐,又變為怨恨。
“你是故意的,宋元徽,你明知我哥哥喜歡……”
沈蔻青仰麵慘笑,眼淚卻越落越急。
皇室待嫁的公主那麼多,他卻偏偏要衡陽長公主去和親,無非是料定哥哥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所愛嫁作他人之婦。
哥哥戰功赫赫,聲望甚高,隻有這樣才能名正言順的殺了他,不落世人口舌。
可是長公主可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姐!
這次和親的國家,可是北方蠻夷,大昭有多少公主折在了那裡,宋元徽竟然忍心讓自己一奶同胞的親姐姐去送死!
“那可是你的親姐姐!”看著宋元徽無所謂的模樣,沈蔻青終於忍不住尖叫出聲。
“親姐姐又如何?”宋元徽緩緩的蹲下,抬起沈蔻青的下巴,“能滅了武德侯府,犧牲一個姐姐算什麼?”
“長公主說得對,宋元徽,你就是個禽.獸不如的畜生!”沈蔻青拚命的晃著腦袋掙脫了宋元徽的桎梏,啐了一口,看著他的時候,眼中全然是恨意。
當初她決定要嫁給宋元徽的時候,長公主就幾番阻難,告訴沈蔻青他不是良人,可被愛情矇蔽了雙眼的她,哪裡聽得進去。
她一步一步的扶持宋元徽登上皇位,以為會母儀天下,卻等來了冷宮深牆。
就連她的貼身侍女聽竹,宋元徽都冇有放過,當著沈蔻青的麵將她千刀萬剮!那可是從小陪伴自己到大的好姑娘啊,她渾身鮮血的模樣,到現在都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沈蔻青仰頭緩緩闔眸,眼淚便順著臉龐流下。
宋元徽不知何時拿出了一粒藥丸,摻雜著各種藥材的濃烈麝香味嗆的沈蔻青直咳嗽。
“你要做什麼!”醫術高超的她如何看不出這是滑胎藥,她驚恐的往後縮去,卻被宋元徽一把拽住。
“乖乖吃下去,你還能在這冷宮裡苟活。”與其直接殺掉,他選擇留活口慢慢折磨,可是肚子裡的孩子絕對不能留。
“這是你的親生骨肉!”沈蔻青已經縮到了牆角,整個人都已經顫抖了起來,虎毒不食子,這可是宋元徽的親生骨肉。
“那又如何?後宮三千,我可不缺這一個孩子。”宋元徽眼角含笑,卻讓人不寒而栗。
“不要!不要!”眼淚大滴大滴的從眼眶裡流了出來,沈蔻青用儘了力氣掙紮,奈何男人的力道哪裡是她能夠抗衡的。
“不……”這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眷戀了,她護住自己的小腹,朝著宋元徽伸來的手便狠狠的咬了下去!
鮮紅的牙印頓時出現在了宋元徽的手臂上,鮮血赫然溢位。
“賤人!”宋元徽雷霆大怒,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將沈蔻青打的口鼻噴血的翻滾出去。
“我好心要留你一命,看來你是很不領情?”宋元徽追上去,居高臨下的說著,隨後狠狠地一腳踢在沈蔻青的肚子上。
砰砰砰!
一腳接一腳,力度越來越重。
小腹劇烈的絞痛已經令她生不如死,錐心刺骨的感覺遍佈了沈蔻青的全身,她緊抱著自己的肚子,殷紅的血液仍舊染紅了她的裙袂。
“孩子……孩子!”沈蔻青雙眼佈滿血絲,顫抖著尖叫出聲。
她從血泊中掙紮起身,含著哭腔一字一句的說道:
“若是蒼天有眼,宋元徽,你一定不得好死,我沈蔻青一定會化作厲鬼,來索你的性命!”
沈蔻青字字怨毒,從頭上拔下銀釵,仰起頭決絕的看著宋元徽,在他略微錯愕的目光中倏然起身,用儘了力氣朝他刺去。
宋元徽往一旁微微一閃,手肘順勢狠狠的敲在沈蔻青的背上,她頓時噴出一口鮮血,轟然倒地。
她已然是虛弱至極,最後一擊不過是求死罷了。
“傳朕旨意,沈蔻青水性楊花,與父兄通姦,有傷國體,處以烈火焚身極刑。”
宋元徽的聲音遠遠傳來,還未徹底失去意識的沈蔻青手指微微顫動——
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武德侯府滿門忠烈,他趕儘殺絕便罷了,如今還要辱冇她沈家上下的清白!
恨……好恨啊!
意識漸漸的潰散,沈蔻青眼角劃過一滴眼淚,那雙望著宋元徽離去的眸子,卻始終不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