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兩個山賊在看見泥水打濕了妙辛、錦鳶的衣衫緊貼身軀,勾勒出年輕女子曼妙的軀體,便已忍不住的伸手去扯自己的褲腰帶,淫笑著朝著她們撲去。
更有一個山賊已經徹底將衣服扒了,正鑽進馬車裡去,沈如綾嚇得尖叫不止——
錦鳶手腳並用,試圖從地上爬起來,追上的山賊捉住了她的腳腕,再次將她拖拽了回去。
雨水落下,打濕她的麵頰。
渾身臟汙,僅有臉色雪白如霜,眼中蓄滿恨意的眼淚,手中仍不斷朝山賊揮舞著瓷片,嘶聲裂肺的叫著:“滾開點——離我遠點——”
“彆怕彆怕啊,老子會讓你爽的…”山賊扯掉褲頭,笑的露出一口黃牙:“彆叫,今天下雨,冇人會走山路的,嗓子叫啞了等會兒哭起來可就不好聽了。”
張開著胳膊撲過來。
錦鳶努力睜大了眼睛,反手拔下簪子瞄準他的喉嚨刺去!
“彆碰我——”
她雖命賤…
她雖已被破身…
但拚死也絕不會讓這些山賊得逞!
……
“無恥山寇!光天化日之下你們竟敢強搶民女!還不快住手!”
一道厲嗬聲響起,正義凜然!
“我已經叫了官差來捉拿你們!快快將她們放了!”
山賊們這纔看向嚷嚷的男子。
見是一個揹著書框的文弱書生男子,嗤笑了一聲,語氣頗為不屑:“哪兒跑來的病秧子!”扭頭叫了聲‘老四老五你們幾個,趕緊去把那酸秀才捆了扔下去喂野狼!彆耽誤哥幾個快活!’
被點名的‘老四’罵了聲‘怎麼又是老子,老子衣服都脫光了!’,但又不得不從馬車裡退出來,招呼了站在一旁放風的兄弟朝著男人走去。
沈如綾見山賊跳下馬車後,渾身顫栗著探頭朝外看去,剛纔仗義相救的男子竟然是在魏府有過一麵之緣的顧生顧公子!
隻見他一身青衫,麵對粗魯的山賊毫不膽怯,手持一根棍子反抗,口中仍在叫著讓山賊放過她們。
沈如綾胸中似有浪濤翻湧。
在看見顧生被山賊一拳撂倒時,她的心猛的被揪起。
就在此時,身後忽然傳來重重馬蹄聲,從聲音聽來人數眾多!
山賊們頓時止住了動作。
顧生抬袖擦過嘴角的血跡,笑的坦然:“我早已說過尋了官差來捉拿你們——”
刀疤山賊低咒一聲,“他孃的!現在可不能被捉住!”轉而揚臂一呼:“弟兄們撤!”
自然有人不滿:“老子褲頭都扒了這就撤了?!”
被刀疤山賊跑過去狠狠踹了一腳,“孃兒唧唧做什麼!老子說的話不管用了是不是!等回了寨裡讓老大把你孫子一起剁了!!!”
“彆彆彆——我撤我撤!”
山賊們紛紛撿起衣服胡亂裹上,翻身上馬接連離開。
她們…
逃過一劫了?
錦鳶撐著胳膊,從地上爬起來,發現渾身都在顫抖。她環住胳膊,混亂的視線搜尋著妙辛的身影,“妙辛…”
無意看見小姐從馬車上跳了起來。
“小——”
不是朝著錦鳶、妙辛而來。
而朝著方纔出聲救她們一回的男子一路小跑而去,一向愛潔的小姐,竟然都不顧及腳下的泥濘要拖臟她的衣襬,也不嫌棄漫天細雨打濕髮髻。
沈如綾來到顧生麵前兩步外止住,微白的唇抿了下,眼中的眸光異常明亮,從袖中拿出一塊帕子遞過,麵頰浮現兩抹極淺的緋紅,鄭重道:“今日多謝顧公子救命之恩。”
儘管聲音已故作平靜。
但錦鳶侍候了沈如綾多年,如何聽不出她話音之外的情緒。
但顧公子是…?
錦鳶不解的抬眸看去。
發現這次救她們一回的男子竟是在魏府唐突過小姐一回的顧公子。
未免太過湊巧。
錦鳶微蹙了下眉心。
而重重馬蹄聲靠近後聲音也有了變化,見兩人騎馬而來。
一人是輕風。
另一人則是趙非荀。
隔著斜織的細雨,錦鳶望去的視線有些模糊,從腳底湧上來的寒氣卻在此刻達到了巔峰,凍得她渾身冰冷,甚至連血液都涼透了。
即便隔得這麼遠,她也能清晰的感受到,趙非荀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如瞄準獵物的猛獸,帶著高高在上的施捨與掌控。
她死死咬緊了牙關才止住身體的顫抖,今日她們遇到的事情究竟是意外還是有人費儘心思的安排……?
他究竟想要做什麼?!
“錦鳶,你受傷了?”妙辛抱著胳膊走來,亦是渾身臟汙不堪,被凍得瑟瑟發抖,但仍在關心著錦鳶。
錦鳶被妙辛的聲音打斷恐懼,慌亂的移開視線,對著妙辛牽強的笑了下,“我冇事,你呢?那些山賊冇欺負你吧?”
“我也冇事,”妙辛搖頭,說著語氣微頓:“隻是小姐…”
視線看向正在與陌生男子說話的沈如綾。
沈如綾心比天高,對未來夫婿更是挑剔,連趙非荀都入不了她的眼,眼下她卻肯與一青衫男子交談,粗看男子衣飾,絕非出身家境殷實。
“許是小姐在謝他相救之恩。”錦鳶不知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妙辛的,“小姐與那位顧公子在魏府裡有一麵之緣。”
妙辛瞭然,視線一晃,看見騎在馬上的兩個男子,頓時臉色一變,連忙抬手拍錦鳶,低聲急問:“我曾陪同夫人遠遠見過一次,鳶鳶鳶你幫忙看一看!那位是不是趙將軍?”
錦鳶心要跳到嗓子眼,生怕被妙辛看出端倪,也裝作吃驚的飛快看了一眼,“是——”
還未說完,聽著妙辛唸了句“糟糕不妥!”就扯著胳膊朝他們走過去。
這一段路,錦鳶步步煎熬。
不敢表露臉上,隻能把頭低了又低。
顧生雖被山賊揍了一拳,但談吐間不見落魄、羞惱,仍是一派的溫文儒雅,說起話來使人如沐春風,麵對沈如綾的謝禮,他大大方方的伸手接過,拱手道謝。
隨後,看見騎馬而來的隻有二人,上前幾步,拱手一禮,態度溫和,但也絲毫不掩蓋語氣中的好奇之意,“多謝兩位俠士出手相救,才逼退了那些山賊。隻是顧某有一事不解,還望俠士解惑。方纔的馬蹄聲急似有數十人,是否餘下之人都在遠處候著不便露麵?”
趙非荀一身玄衣金絲暗紋錦袍,通身的貴氣逼人。身下坐騎高大、鬃毛暗紅,與中原常見的馬種截然不同,馬頭微揚,一股桀驁不馴之意。
視線投來,如睥睨眾生的神祇。
“雕蟲小技罷了。”他鬆開些韁繩,語氣漫不經心著,“不過是在半道遇上一個婆子四處求助,說她家的主子被山賊圍住,這才路過看看。還未來得及出手,談不上相救二字。”
顧生聽出他談吐講究,知他並非尋常人家。
“敢問俠士是…?”
“城羽營統帥。”
“趙將軍?!”顧生難掩吃驚之意,“您竟是趙將軍!”
趙非荀並未否認,移了視線,越過顧生,淡淡落在沈如綾麵色清冷的臉上,音調輕慢著,“沈小姐受驚了。”
沈如綾略昂起下顎,視線直直迎上這位態度高高在上的莽夫、她的準夫婿,屈膝福了福,語氣冷淡,聽不出多少感謝之意:“多謝趙將軍出手相救。”
救命之恩和出手相救。
趙非荀輕哼了聲,嘴角勾起的笑有些意味深長。
手指摸索著馬鞭一端的紋理,回了一句:“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