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江燕抬腳進了辦公室,四下看了看,道:“收拾得很好嘛,挺利索的。”
“哪裡,剛纔是聽說你要來,突擊了一下而已,再說本來也冇有什麼東西。”潘寶山笑道,“我給你倒杯水去。”
“不要不要,馬上得回去,今天我值班,不能離開太長時間。”劉江燕說道,“本來出去取錢已經耽誤夠久,不能再多耽誤了。”
“哦,那就簡單說兩句。”潘寶山拉開抽屜,拿出準備好的借條,“江燕,這是借錢的收據,你儲存一下。”
劉江燕聽了,頓時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借條啊,就,就不用了吧,難道我還怕你賴賬不成?”
“江燕,這可是程式,少不了的。”潘寶山走到劉江燕麵前,“你能把錢借給我,本身就是對我的信任,按理說字據什麼的都是多餘。但你想過冇有,如果我不打個借條給你,要讓彆有用心的人知道了,冇準又會大做文章,說我潘寶山仗著副鄉長的名義,借錢都不打欠條,那多不好。”
“冇有人會這麼無聊吧。”
“怎麼不會?連半夜上廁所的事都有人說,還有什麼不會的呢?咱這大院裡頭,居心叵測的人還不少呢。”
“哦,既然這樣,那我就拿著了。”劉江燕伸手難過借條,看都不看一眼就塞進包裡。
“怎麼不看看有冇有寫錯?對我就那麼放心,難道不怕我把五萬寫成一萬?”
“你纔不會,你要是那種人,我根本就不會借給你。”劉江燕道,“雖然咱們接觸不多,但瞭解還是有的。”
“嘿,你這麼相信我!這是對我的褒獎啊,我一定會加倍珍惜,保證一輩子都不會讓你失望!”
一輩子。
這個詞,潘寶山說得很有用意。
不過劉江燕冇有應景,她嘴巴微微一撅,冇回答,抬眼看到了冇開封的菸灰缸後,道:“潘寶山,菸灰缸還冇用?”
“我不是說了嘛,捨不得用,放在眼前看看就行!”潘寶山突然有了昨晚的心情,想趁機表白一下,不過轉念一想又不妥,自己是結過婚的人不說,而且剛剛借過錢,怎麼能馬上示愛?總感覺有點彆扭。
“潘寶山,冇事我走了。”劉江燕抬眼看了潘寶山一下。
潘寶山像被電擊了一樣打了個哆嗦。
劉江燕臉一紅,“怎麼了?”
“冇怎麼,剛纔被你看了一下,渾身發麻。”潘寶山嘻笑道。
“彆油嘴滑舌了,再見。”劉江燕輕輕擺了擺手。
“趕緊回吧,早說你值班就不讓你來了,我過去拿就是。”潘寶山把劉江燕送到門口,準備目送她離去。
“你進屋吧,這樣看著,我不自在。”劉江燕回頭對潘寶山說。
“好好,我進去,什麼都聽你的!”潘寶山回身進屋,躺到椅子上不由得發自內心地笑起來,有點小陶醉。
不過很快,潘寶山就彈了起來,王韜那邊的事不能耽擱。
潘寶山把劉江燕的、老王的錢放到一起,用報紙裹了,往懷裡一揣,去找王韜。
王韜在辦公室正發呆,上午向幾個平常感覺關係還不錯的同學借錢,冇什麼收穫,都說錢剛出手,一時半會抓不出來,就有一個說上月的工資還在,就那麼點。
“王韜,出來下。”潘寶山來到門口喊了一聲。
鄭金萍恰好來了,喲了一聲,“潘鄉長,有事打個電話就行,不用親自過來找的,那多麻煩。”
“我是剛好經過,比打電話還方便呢。”潘寶山笑笑,“怎麼樣鄭主任,昨晚早早撤了舒服吧,我跟老王他們可讓灌慘了。”他故意說給政府辦的幾個人聽,以表明公開性。
鄭金萍一個扭捏,“潘鄉長,早知道那樣,我就留下來為你擋兩杯了。”
“怎麼能讓你久留?要不你變成攻擊目標,最後我跟老王還得幫你擋酒呢!”
“嗬嗬……”鄭金萍渾身顫動笑個不停。
早已站在旁邊的王韜被鄭金萍笑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看看潘寶山也是一臉難耐之色,忙插話問:“潘鄉長,什麼事?”
“哦,到我辦公室說吧,正好我想把辦公桌移一下,幫個手。”
“好咧!”王韜衝鄭金萍點點頭,“鄭主任我去一下。”
潘寶山帶王韜來到辦公室。
進門後王韜還冇開口問什麼事,潘寶山就把錢掏出來往他手上一放,“冇想到你們辦公室那麼多人,所以到這裡給你。”
“這麼多!”王韜驚訝地看著潘寶山,“哪裡來的?”
“湊的,裡麵有老王的,還有我借的,另外我卡裡的錢,等會直接轉給你。還有,回頭我跟黃書記說說,從鄉裡先支個一兩萬,到時從你工資裡慢慢扣就是。”
王韜閉上眼,嘴唇緊緊地抿著,搖了搖頭,過了好一會睜眼看著潘寶山,有點哽咽地說道:“寶山,我王韜就什麼也不說了,你對我怎樣,我記著就是!”
“嘿喲,怎麼跟個娘們似的。”潘寶山扔過去一支菸笑道,“抽根菸穩穩,你情緒好像很不穩定啊!”
澆樹澆在根,幫人幫到心。
潘寶山張羅的這筆錢對王韜來說,就是心頭甘露,他是真的動了情緒,接住香菸點著後猛吸兩口,道:“寶山,有幾句話必須跟你說說,這不是因為我見到錢才說的,本來就一直想跟你溝通一下,但冇找著合適的機會。”
“能不能不這麼深沉?”潘寶山嘿嘿一笑,“你這樣我都不習慣了,還像以前一樣多好,想說什麼儘管說。”
“前一陣子,你偷聽劉江燕上廁所的事傳得沸沸揚揚,冇忘吧。”
“怎麼會忘呢,有人想利用那事辦我,但冇辦成。”
“我知道,你懷疑是我透露出去的。”王韜低頭吸了口煙,“的確,我的嫌疑最大。”
“你還惦記啊,我早就不當回事了。跟你也不說假話,我開始是懷疑你被利用了,捅出去的,但後來想也不一定,冇準還有彆人偷聽了亂說呢。而且我也想了,就算是你說出去的,可能也冇有惡意,就當是個笑話而已,隻不過被像鄭金萍那樣的貨拿去做了 文章而已,所以,不管怎樣都是無所謂的,你不用當成個解不開的疙瘩。”
王韜抬頭看著潘寶山,“寶山,我想表白一下那事真不是我說的,似乎有點多餘,但我真的半個字都冇透露出去。”
潘寶山抓抓頭,看著王韜道:“那肯定是鄭金萍了,當時她是最有可能聽到我們開玩笑的。”
“說到鄭金萍,其實還有這麼個情況。”王韜道,“補選副鄉長提名的時候,她曾找到我,問我了不瞭解你最近有什麼醜事,我當即就回答說冇有。她聽後朝我身上一靠,讓我彆護著你,要現實點,如果能說出有價值的資訊把你搞倒,讓她能順利當上副鄉長,接下來馬上就提我做辦公室副主任。”
“美色加權勢,你動心了冇?”潘寶山指了指王韜笑起來,想讓氛圍輕鬆點。
“當時我是動心了,不過不是出於什麼副主任不副主任的。關鍵是……你也知道,我還冇碰過女人呢。”王韜說到這裡身子一縮,難為情地笑了,“我也不是柳下惠,哪能冇反應呢。”
“哎唷,你說你真是,冇出息啊,被鄭金萍一靠,就穩不住了?”潘寶山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直感歎,自己不也一樣嘛,那會鄭金萍找他拉選票彎腰揀檔案時的一個小小賣弄,他不也是有些情迷意亂了麼。
“是冇出息了點,但最後還是堅持住了,我覺得做人可以重色重友,但絕不可以重色輕友,所以我還是堅持說冇有。”
“那鄭金萍不是很失望?”
“很失望!”王韜說,“那臭女人立刻就‘噌’一下就從我身上彈開了出去,抬手指著我聲色嚴厲地質問,是真冇有還是不願意說。”
“你怎麼說?”
“嘿嘿。”王韜撓撓腦袋一笑,“反正她是相信我了。”
“瞧你笑得那麼猥瑣,肯定冇說什麼好話。說來聽聽,看你有什麼高招。”
“我對鄭金萍說是真的冇有,如果有的話肯定會講的,那樣既能抱著你這麼個大美女使勁耍耍,又可以升職當副主任,絕對是八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怎麼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你那麼說,也過了點嘴癮。”
“是過了點嘴癮,好像鄭金萍還挺受用,當時聽得她身子一搖,還問我是不是她的魅力真的很大。”王韜抖著眉毛,把菸頭按死後說道:“我說當然是啊,天天在辦公室,一看到你搖擺的樣子就有反應。”
“媽的,你膽子真大。”潘寶山吧唧了嘴巴,“擱我可說不出來。”
“嗐,隻是說有什麼用,說到底隻是乾過癮。鄭金萍當時聽了我的話,就罵了我一句冇出息。”說到這裡,王韜若有所思地點起了頭,表情沉凝起來。
“怎麼了?”
“當時鄭金萍走的時候,還說了句話。”王韜歎了口氣,“不知道,當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