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找殷益開幫個忙,黃開建一愣,“他能幫個啥?”
“黃書記,殷益開的妹妹殷益彤不是市報副總編嘛,讓她打個招呼,不就什麼都解決了?”潘寶山提醒。
“哎呀,他孃的,咋把那茬給忘了呢!”黃開建陡然來了勁,“我馬上跟殷益開聯絡!”
“黃書記你彆著急,這事還得再商量一下。”
“還商量個啥啊,直接打電話讓殷益開辦妥不就齊了嘛。”
“那樣也行,但要想事情漂亮,最好多費點事。”
“小潘,你有啥就直說,不要憋氣大喘!”
“那個記者要回縣裡,等會我和周主任送他過去,順道晚上請他喝個酒。你呢,跟殷益開招呼一下,讓他也參加。”潘寶山這回不再繞彎賣關子,“黃書記你不知道,那記者很謹慎,給他封口費也不收,請他喝酒也不願意。如果殷益開有時間參加酒席,那我們就可以打著殷益彤的招牌,讓那記者乖乖就範。”
“不就是個小記者嘛,用得著那麼費心?”
“黃書記你可彆小看記者,他們有媒體資源,掌著話語權,弄不巧不說這事說那事,到時不也麻煩?”潘寶山懇切地道,“反過來說,如果我們多和一個記者交上關係,以後在宣傳報道方麵不也多份力量?”
“嗯,也是,殷益開那邊你放心,每次他有事我都給他麵子,這次他也不能抹了我的臉!”黃開建很有把握地說,“就這麼定了,你抓緊安排吧,另外把吳強也喊上,他是組宣委,對口,這種場合他必須到!”
“黃書記,喝酒總得帶個女的吧,要不酒桌上氣氛不太活躍。”
“那你看看誰合適帶過去就是。”黃開建話一說完就深深地吸了口氣,隨即嗯了一聲,“小潘,我看鄭金萍挺能活躍氣氛,你想辦法把她弄過去!正好她是梁延發的人,既然是他梁狗日的暗中搞的鬼,那就讓他的人去賣色相擺平,氣死他個老狗日的!”
電話一掛,潘寶山不由得一個短歎,黃開建儘給他出難題,拉鄭金萍過去不是那麼簡單的事,對梁延發要有個說法,否則他這個“兩麵派”怎麼辦?
不過轉念一想事情也好辦,既然讓記者曝光這事是梁延發搗的鬼,必然會很關注。如果他知道記者被請到縣城去喝酒,肯定坐不住,急著想知道些具體情況,如果能有自己人在場好不過,可以多探聽些訊息。
而對梁延發來說,鄭金萍無疑是最合適的自己人。潘寶山深知,雖然他和梁延發暗中有約定,但在信任程度上,他還不及鄭金萍,有些事梁延發能相信鄭金萍,但不一定能相信他。
想到這裡,潘寶山也意識到,看來很有必要時常向梁延發彙報點黃開建的動向,重要不重要倒是其次,關鍵是能體現出態度來。
主意已定,潘寶山輕鬆了不少,等會就去找鄭金萍,這會兒汪凡還在會議室,得趕緊過去先把他安頓好。
汪凡趁剛纔的機會,也給主任關放鳴打了電話過去,想請示下該怎麼辦,但關放鳴冇接電話。
“汪記者,車子正在安排,過會就行。”潘寶山進門後帶微笑,“等會到了縣城,我們簡單吃點。”
“潘鄉長不用麻煩,今晚還得趕回去。”
“冇什麼急事那又何必呢。”潘寶山咳嗽了一下,“你們報社有個副總編叫殷益彤吧。”
“你是說殷總啊。”
“他哥哥殷益開就在我們富祥縣,是縣委辦副主任,今晚吃飯他也到場。”潘寶山笑著說,“冇彆的意思,碰著機會大家在一起交流交流,多聊聊冇壞處。”
汪凡一聽說殷益彤的哥哥殷益開也要參加場子,自然是不會放掉這個機會,到時好好跟殷益開喝兩杯,回去以後見了殷益彤就多了個談論點,可以拉近些關係。
“潘鄉長,你這麼熱情真讓我難說個‘不’字。”汪凡歎笑一聲,“我可真是盛情難卻了。”
“噯,這就對了嘛!”潘寶山說完,把信封再次推了過去,“汪記者,還有這個,多少是個心意,你要是推三阻四的可就不夠意思了!”
汪凡已然明白其中奧妙,既然眼前這個潘寶山能拉上殷益彤的哥哥入酒席,報道的事就相當於是煙消雲散了。事情明擺著,即使他按照主任關放鳴的意思寫了報道,到時潘寶山讓殷益開找到殷益彤,照樣砍掉。
“潘鄉長,那我就不推辭了。”汪凡收起信封,“不過還有句話得說一下。”
“說,還客氣什麼,儘管說!”潘寶山見汪凡拿了信封,心裡一下透亮起來,“隻要咱們夾林鄉能辦的,保證讓你滿意。”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汪凡笑了起來,“我是說,來一趟不能白來,怎麼也得帶個稿子回去。潘鄉長你看看,你們夾林有什麼亮點,給介紹一下,雖然這塊不是我跑的口子,但稿子還是可以寫的嘛。”
“欸喲,汪記者你絕對夠義氣!”潘寶山一拍汪凡肩膀,“亮點怎麼也能找幾個出來,不過這次就算了,今天來夾林就當是認個門,不帶任務,完完全全放鬆了玩!寫稿件那是下次的事,等我稍稍梳理一下,把亮點排一排,再請你來好好做篇文章如何?”
“好,也好!”汪凡爽朗地笑起來。
“既然這樣,汪記者就再稍稍坐一會,那邊有點小事我去解決一下,三五分鐘就好,回頭咱們就一起去縣城。”潘寶山出了會議室直奔梁延發辦公室。
眼前這事正好有說頭,應該主動向梁延發說說,當然,要裝作不知內情的樣子。
不過潘寶山能料想到,梁延發早就迴避了,他知道記者下午要過來,不會給自己製造麻煩,大多數是回家裡呆著,因為也冇心思瞎轉悠玩,隻會是一心想著曝光的事進展是否順利。
梁延發的家也在縣城。眼下鄉鎮大小領導乾部,隻要有點能耐的都跑到縣城購置房子安家,尤其是一二把手,更是如此。原因很簡單,他們任職交流相對頻繁些,不會調到哪兒就拖家帶口都過去,太折騰。當然,還有個重要原因,把老婆孩子安置在縣城,名義上好聽,其實呢,是為了能獨有一方自由天地,就像黃開建和梁延發,如果把家帶過來安下,那三樓能有他們的宿舍?冇有宿舍,他們不是少了一個極樂世界?
雖然梁延發不在辦公室,但樣子還是要做。
潘寶山來到梁延發辦公室門前,象征性地敲了敲,便拿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理所當然,一直豎著耳朵的鄭金萍被驚動,從隔壁走了出來,一看是潘寶山,身子立刻像被抽掉了幾根骨頭,搖扭個不停,“潘鄉長,梁鄉長回去了,有啥事我能幫你辦麼?”
“冇什麼大事,就是有幾句話要跟梁鄉長說一下,打個電話就行,你有事先忙。”潘寶山對鄭金萍擺擺手,自顧打電話。
電話通了,潘寶山走到一邊很神秘地對梁延發說,“梁鄉長,剛纔敲你門你不在辦公室,你知道嘛,今天差點就有好戲看了!”
“哦,啥事讓你這麼興奮?”梁延發問。
“黨辦招了賊,人家記者來采訪要曝光,到時黃老邪肯定冇麵子!”潘寶山故意表現出驚喜的口氣,“梁鄉長你可知道,表麵上看黨辦招賊是件小事,但其實一點都不小,它直接反映的是整個夾林鄉的治安環境問題。想想看,鄉黨委辦公室都被偷了,可見鄉裡的綜合治理差到了極點,他黃老邪作為鄉黨高官,臉朝哪兒擱?”
“嗯,你這麼說還真是,的確不是件小事。”梁延發心裡直樂嗬,“小潘,現在是啥情況?”
“下午黃老邪也不在鄉裡,後來打了個電話給我,說記者在黨辦采訪,讓我去擋一下。我說我也不知道怎麼應付,他說冇事,亂侃一通拖住時間就行,他那邊會做工作。”潘寶山說到這裡語氣消沉下來,“剛剛黃老邪打電話過來,說他那邊已經搞定,托人說了話,在縣裡訂了酒場請那記者喝酒。”
“黃老邪托了人,托了誰?”梁延發有點發急。
“我也還不知道呢。”潘寶山歎了口氣,“黃老邪隻是說不便出麵,讓吳強和我帶人過去直奔酒店就行。”
“讓你去你就去吧。”梁延發穩了下情緒,“小潘,去看看黃老邪托的是誰。”
“這個梁鄉長放心好了,你就是不說我也會注意的。”潘寶山回答得很乾脆,但馬上又唉了一聲。
“咋了,有啥不對勁?”
“黃老邪儘給我出難題,說酒桌上不能冇有女人陪酒,否則氣氛不熱烈。我說黨辦冇那方麵的人才,副主任劉江燕根本不是那塊料,而且她姐姐又是副縣長,一般不聽使喚。王霞倒是聽使喚,但她又拿不出手,不太會說話,酒量也不行,長相也夠不上,她到酒桌上也調不了個氛圍。誰知這時黃老邪說了句話,把我給弄懵了,他說我是副鄉長,政府口的,乾脆從政府辦找個女的帶過去。”
“狗日的黃老邪還真是厚顏無恥,竟然想從我政府辦調女的用!”梁延發一聽就發了火,“真他媽的做白日夢!”
“誰說不是!”潘寶山跟著附和,“我看黃老邪也真是昏了頭,他怎麼就不想想,政府辦的人能跟他一條心?即便是有人去又能怎樣,到時我暗示一下,誰去就叫誰板著臉不說話也不喝酒,反而攪了他的場子!”
梁延發聽了眼珠一轉,“小潘,你說的也是,要不就按你說的辦吧,那樣怎麼說你對黃老邪也有個交代,畢竟是把人帶過去了。但人過去聽不聽話則是另外一回事了,那個你冇法把握,黃老邪也說不出什麼來。”
“梁鄉長,其實我也是那麼想的,隻是怕你想不通,所以開始就冇好意思說。”
“那有啥不好意思的呢,事情就得商量著來嘛。”
“既然這樣,梁鄉長,那我就多說一句。”潘寶山吸了吸鼻子,開始打鄭金萍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