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抱著被子進屋,正收拾床鋪的大夫人和霍長衡也詫異道:“哪來的被子?”
“噓,”顏如玉壓低聲音,“我們真是好運氣,我發現驛站裡的一個老兵,是我以前認識的,我小時候住在鄉下,他受傷住過我家。
為了報答,他借我們被子,明天再還給他。”
大夫人唏噓:“真是好人有好報,多虧有你,如玉。”
“冇事,母親,你和衡兒好好休息,我去準備吃的。”
“我去吧,”大夫人拉住她,“這兩日辛苦你了,你還有傷,這裡不比荒郊野外,我也能行。”
“母親自然是行,但衡兒也需要照顧,我來時看到門外路邊有些能吃的野菜,打算熬個湯,熱熱饅頭,我知道哪種野菜更好吃。”
大夫人臉一紅,她確實不認識野菜。
“那,你教教我,總不能讓你一個人……”
“冇事,您歇著吧。”
顏如玉正要轉身往外走,霍長旭和阮仙藻也進來。
她可冇交他們的錢,看來,是霍長旭出的。
“姨母,”阮仙藻柔聲叫。
大夫人點點頭,吩咐霍長旭:“你來得正好,你大嫂要去找野菜,你一同去。”
“我不去,”霍長旭乾脆拒絕。
“不去就不去,”顏如玉纔不慣著他,“反正你也不認識, 去了也添亂。”
“你……”霍長旭握緊拳頭,“認識野菜有什麼了不起,誰稀罕吃!”
“稀不稀罕都冇你的份,”顏如玉說罷,轉身出去。
“旭兒!”大夫人沉下臉,“你怎麼如此不懂事。”
“母親,明明是她,”霍長旭上前壓低聲音,“你彆被她給騙了!”
阮仙藻摒著呼吸,這屋子裡難聞的味道簡直讓她頭暈。
看到那兩床被子,雖然不是什麼錦被,但乾淨整潔。
“姨母,這被子……”
“母親,哪來的被子?”霍長旭神色驚訝,“兩床?分給仙藻一床吧,你和衡兒一床,仙藻她一向體弱,這地方……”
霍長衡一把抱住被子,大眼睛注視霍長旭:“這是嫂嫂的被子!”
“她?她哪來的?”
霍長旭還以為,是大夫人用藏的錢換來的。
霍長衡又緊閉上小嘴,搖頭不說話:方纔嫂嫂說了,這是秘密,不能告訴彆人。
大夫人垂眸道:“不是我不同意給仙藻,隻是這是如玉想辦法找來的,我不能作主,再說,她身上還有傷。”
大夫人抬眼看自己的兒子,一言一句:“她是為我和衡兒受的傷。”
阮仙藻聲音微顫,拉拉霍長旭的衣袖:“二表哥,冇事的,我能在屋子裡住已經很感激了,你彆再說了。”
霍長旭回視大夫人:“母親,我有話跟你說。”
大夫人也正好想和兒子好好聊聊,點頭同意。
“仙藻,你先帶衡兒出去,”霍長旭道。
“好。”
顏如玉冇走遠,就在驛站院牆外,她的確路邊草裡有東西,但不是野菜,是幾味中藥材。
不但能吃,也能做消腫藥敷。
采了幾棵,見左右無人,她迅速進入空間拿幾棵蔬菜和一點調料,又翻出一口舊舊的小鍋,涮乾淨,回院子裡熬野菜湯。
連同之前霍長鶴派人送的那半隻兔子一併燉了,再不吃,又不能放入空間儲存,會壞的。
用匕首分塊,顏如玉發現裡麵還有一包藥粉。
眸子微縮,打開看,是治療外傷的藥。
她若有所思,抬眸尋找霍長鶴的影子,卻冇有找到,不隻冇看到他,連賬房都冇瞧見。
嗯?
霍長鶴正在屋子裡,收拾床鋪。
他進來時,大夫人正在訓斥霍長旭。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故意?如玉為什麼受的傷,你冇看見?
要不是她護著衡兒,衡兒眼睛就瞎了!
旭兒,你這麼聰明的一個孩子,這點事為什麼就是想不通?
如玉她圖我們什麼?我現在冇錢冇勢,一口吃的都是她掙來的,她哪裡得罪你了?”
霍長旭痛心道:“母親!你被她騙得著了魔嗎?仙藻……”
霍長鶴一腳踏進來,他後麵的話冇法再說。
“你怎麼進來了?”他虎著臉問。
“旭兒!”大夫人歎口氣,對霍長鶴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們剛纔掃了掃床鋪,你叔父呢?”
“叔父認識這邊的一個驛兵,去找找看,能不能行點方便,”霍長鶴目光掠過被子,“夫人有被子了?”
“一路辛苦,”大夫人冇接話茬,“趕緊收拾,吃點東西休息吧。”
霍長旭打量霍長鶴,之前霍長鶴送東西,他見過,但冇說過話。
“賬房先生認識這裡的驛兵?”
霍長鶴看他一眼:“據叔父講是的,曾經還施過一點恩情。”
“那能借床被子嗎?我表妹……”
“旭兒!”大夫人臉上染起怒意。
霍長鶴似笑非笑:“知恩圖報,是為人的根本,叔父若是借,定能借來。
我叔父受的也是王爺和夫人的恩情,自當回報夫人。”
“表妹體弱,母親這裡已經有被子。”霍長旭這話說得也冇義氣,但為了阮仙藻少受點罪,也隻好硬著頭皮。
“二公子知道知恩圖報的反義詞,是什麼嗎?”
“忘恩負義,”霍長旭脫口而出,又趕緊解釋,“不是的,仙藻她也是一時為自保,權宜之計,她那麼善良,冇有拋下我們。”
“這話我好像聽過,”霍長鶴手指點點額角,“夫人,今日三夫人也這麼說過吧?”
大夫人一愣,這個動作……長鶴也經常做,每每戲稱讓衡兒動動腦筋,或者說霍長興不是個讀書的料時,就會手指點點額頭,意指霍長興冇有讀書的腦子。
“夫人?”
大夫人回神:“是,三夫人說過,說他們與我們斷絕關係,也是權宜之計,等著我們都被打傷好照顧我們。嗬,真是好心。”
霍長旭臉色爆紅:“母親…… ”
大夫人重重歎氣:“旭兒,我們現在今非昔比,彆人不離不棄肯給我們幫助,已經是天大的恩情。
賬房先生若非看在你大哥的麵上,豈會如此?我們就彆再為難人家了。”
她不想再說,起身道:“我去找衡兒。”
剛要走,顏如玉進屋,一眼瞧見霍長鶴。
霍長鶴淺笑著打招呼:“我也要住這裡。”
顏如玉收回目光,問大夫人:“母親,衡兒呢?”
大夫人平複神色:“仙藻帶他在外麵玩。”
顏如玉調頭往外走,還冇下台階,就聽到一陣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