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燕無雙慶幸的是,前方確實是一個天然的山洞,隻不過一直被冰雪覆蓋著,若不是今天這場罕見的冰雹,或許永無重見天日的機會。
燕無雙率先衝進山洞,因為長年累月被冰雪覆蓋,山洞口也結著厚厚的冰,一直延伸到洞裡麵,大概三丈長,隻不過冰塊的顏色逐漸變為藍色,從遠處看就像一個黑洞,這也是燕無雙為什麼能在遠處一眼發現它的原因。
陸雲飛最後一個衝進山洞,上氣不接下氣搖搖欲倒,蒼白的臉上滿是鮮血,分外恐怖,剛剛複原的身體再次受到重創。比陸雲飛先一步衝進山洞的雪豹此時正低聲哀叫著,用舌頭添著鼻子上不斷流出的血液,背上某些部位腫脹得老高,在如此密集無差彆的冰雹打砸下,動作靈敏的它並不占優勢。即使是受傷最輕的燕無雙,額頭上也有幾片紅腫,若不是憑藉內力把大部分冰雹擊飛,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此時燕無雙正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著陸雲飛:“為什麼自從遇見你之後,就冇過上幾天安穩的日子?”
陸雲飛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液,擠出一個飛常恐怖的笑容,不過瞬間凝結,眼睛死死盯著洞穴深處,整顆心沉了下去,幾乎是同時雪豹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從地上一彈而起,轉身向著山洞的裡頭做出攻擊的姿勢,不過隨後卻驚懼得連退數步。
有一種悲劇叫禍不單行。
此時的陸雲飛等人便是如此,當燕無雙隨之轉身向後看時,原本有點小慶幸的臉龐失去血色,下意識的舉著一直未歸鞘的長劍橫於胸前,向後退了幾步,與陸雲飛站到同一條線上。
一頭悄無聲息出現在不遠處,高達八尺全身長著指甲大小如魚鱗般密密的銀色鱗片的雪猿見燕無雙舉劍平胸,原本冷眼旁觀的它猛的一聲咆哮,雙掌拍在地上,厚厚的冰層應聲而裂!原來山洞並不隻有三丈長,而是在三丈長的地方向左轉了個九十度的彎,兩人進來時並未發覺,而眼前的這頭雪猿剛纔就是從那裡麵出來的。
沙啞的咆哮聲震得陸雲飛的耳膜嗡嗡直響,原本就不怎麼穩定的心血一陣翻飛,幾欲倒地。旁邊的燕無雙也是一臉驚恐之色,然而此時已經退到了洞口,再往外便是從天而降的冰雹。
凶性已發的雪猿此時慢慢的向洞口逼近,龐大的身軀把一丈來高近丈寬的山洞封住大半,打定主意不給眼前兩個膽敢侵占它領地的人類留一條活路。
往裡九死一生,往外則九死無生!
看清形勢的燕無長劍一抖,率先衝向了雪猿,背水一戰,或許還有一絲生機。
天山武學劍走輕盈,步法飄逸,這兩點此時都在燕無雙身上展現出來。撲向雪猿的燕無雙身形一閃,輕巧的讓過雪猿威勢驚人的一掌,與雪猿錯身而過的同時長劍從其右肩劃過,發出叮的一聲響,雪猿竟然毫髮無損!
陸雲飛眼神中的沉重加了一分,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長劍,冇想到雪猿身上那些鱗甲,竟然堅硬到了刀槍不入的程度。
燕無雙閃到雪猿的身後,刷刷刷又是幾劍,然而除了發出幾聲清脆的撞擊聲之外,還是未能對雪猿造成任何影響。
憤怒轉身的雪猿衝燕無雙咧嘴一吼,露出滿嘴的白牙,猛的飛身撲上,龐大的身軀如一座小山般砸向燕無雙。
燕無雙神情一凜,雙足輕輕一點,縱身而起從雪猿的上方躍過,順勢一劍劈雪猿的頭上,卻失望的發現依然無法攻破雪猿身上那一層如魚鱗般密密的鱗甲。
雪猿轉身去攻擊燕無雙時,一直退縮不前的雪豹趁機撲上,想撿個便宜,衝著雪猿的大腿便是一口咬下,然後隻聽到喀嚓一聲脆響,雪豹留下一截獠牙後迅速敗退,初一見麵便想給陸雲飛一個下馬威的它此時麵對雪猿,就如一隻免子麵對一隻巨狼般不堪一擊。
無功而返的雪猿極為憤怒,咆哮著再次撲了過來。
“外麵死路一條,向裡麵衝!”燕無雙隻來得及扔下這句話便再次迎上雪猿,若讓雪猿撲到近前,陸雲飛的性命堪憂。
再一次對上雪猿的燕無雙故伎重演,繞到雪猿的後麵攻擊,想誘引雪猿轉身,然而讓她大驚失色的是,雪猿根本不與她糾纏,徑直撲向一直冇移動過的陸雲飛!
措手不及的陸雲飛情急之下雙腿一縱,俯身貼著地麵向前撲去,擦著雪猿的後肢從雪猿身體下鑽過,驚險之後陸雲飛反而冷靜下來,爬起身的瞬間左手拔劍閃電揮出,喀的一聲從雪猿身上削下兩塊鱗片。
受傷的雪猿一陣吃痛,來不及轉過身,後臂一撈,卻撈了個空,一舉得手的陸雲飛已經向山洞裡麵退去。發現陸雲飛與燕無雙打算往山洞裡麵逃去,雪猿發出一聲驚天咆哮,瘋了一般追向陸雲飛,臨近轉彎處更是一縱身撲向洞壁然後在洞壁上猛的一蹬,身體飛撲而起,四肢在洞壁的冰麵上留下幾道深痕,冰渣四射!
此時陸雲飛與燕無雙纔剛剛轉過彎道跑出不過一丈,雪猿已經從洞壁的一邊撲向另一邊,然後從他們頭頂飛過,嗵的一聲落地,一臉猙獰的轉身,再次把通道堵住。
雪猿此舉無疑表明瞭,洞裡邊有著對於它來說至關重要的東西。然而雪猿根本不給兩人思考的時間,咆哮著一步步逼近,大有不把兩人趕出山洞絕不罷休之勢。有了一些交手經驗的燕無雙心中底氣微足,再次迎向雪猿,隻要不與雪猿硬碰硬,她奈何不了雪猿,雪猿也奈何不了她,隻要拖延到冰雹停了就可以了。然而當她再次準備從雪猿右側明顯空出老大一塊的地方繞過去的時候,雪猿想也不想整個身體橫移,直接與燕無雙來了個麵對麵,剛纔那個空隙,根本就是它故意留下的!
燕無雙大吃一驚,避無可避之下長劍擋在身前,同時左手從腰間一探,拔出那把金黃色的短劍筆直的迎向雪猿的巨掌。嚓啦一聲,巨猿的手掌被燕無雙那把短劍刺了個通透,而燕無雙則連人帶劍被雪猿拍飛,向後飛出兩丈遠,摔在山洞的轉彎處。
掙紮著站起身來的燕無雙一臉痛苦之色,強壓住口中腥甜,眼睛盯著雪猿,心有不甘,那把金色短劍是她十八歲生日時師傅玉清子送給她禮物,是一把異常鋒利的寶劍,此時正插在雪猿的手掌中,冇來得及拔出。
“你快走……貼著峭壁走,或許冰雹馬上就要停了……”燕無雙一邊暗自調息,一邊吩咐陸雲飛道,即使要走,她也要把那把劍取回來再走。
陸雲飛滿是血跡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明言的苦笑,雪猿拚著以傷換傷都要把他們趕出去,足以說明雪猿此時的決心。同時雪猿一開始就知道撿他這顆軟柿子捏,剛纔又設計打傷燕無雙,足以說明眼前這頭雪猿的智商已經達到了非猿的高度!
被燕無雙刺傷的雪猿發出幾聲吼叫,再次撲了過來,燕無雙也隻能挺身迎上,眼角的餘光發現陸雲飛在她飛身撲上的時候正在往後退。雖然明知陸雲飛上來幫忙隻是白白送死,然而看到陸雲飛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心中忍不住一酸,或許,師傅說的是對的!
陸雲飛轉過彎道,看了一眼洞外聲勢愈來愈大的冰雹,左手伸入懷中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從裡麵倒出一顆手指大小的白色蠟丸,捏破外麵的蠟層後露出一顆紅色的藥丸,毫不猶豫的塞入嘴裡,仰頭吞下,眼角滴下一滴清淚,爹,娘,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您的不孝子!
十幾年前就未再流過眼淚,即使在玉門關麵對必死之局都冇退縮過的陸雲飛,在這一刻流下了淚水。做為陸家唯一的血脈,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去做,然而今日即將枉死於此,心中的悲愴,誰人能懂?
藥丸入口,陸雲飛猛然感覺到體內一股磅礴的真氣瞬間熊熊燃燒,幾乎要把他焚燬,被血染紅的臉龐漸漸變得通紅,就連那雙黑色的眼睛也慢慢變得通紅,值得老瘋子收藏的東西,果然非同一般!
一切,向著不可預知的方向變化著……
在雪猿拚著以傷換傷的攻擊下,燕無雙節節敗退,一直退到轉彎處,然後隨著一聲慘叫,柔弱的身軀再次被拍飛。旋轉著向後倒飛出去的燕無雙驚訝的發現,陸雲飛的身影從她的上方掠過,撲向雪猿!
燕無雙不懂,不懂明明已經偷偷溜走的陸雲飛怎麼又回來了,而且不要命的撲向雪猿!
燕無雙呯的一聲砸在冰麵上,還冇來得及爬起來,身後傳來雪猿連綿不絕淒厲異常的悲叫聲,其間還夾雜著陸雲飛的一聲慘叫,再接著便被一個重物砸在背上,把剛剛撐起身子的她再次砸趴在地。燕無雙艱難的翻過身,猛然間發現砸在她身上的不是彆的,是胸前一片血肉模糊的陸雲飛!
不遠處雪猿正在地上翻滾著,陸雲飛那把從不離手的長劍此時正穿過它的前掌順著左眼貫入其大腦,直冇至柄!
所有的一切在電光石火之間發生逆轉,如果當時燕無雙看到陸雲飛長劍末端散發出的三寸劍芒,便不會困惑為何陸雲飛那一劍會有如此威力,因為即使是她的師傅玉清子,至今也無法使出劍芒!
燕無雙剛纔被雪猿拍飛的同時胸前的衣物也被雪猿的爪子絞得粉碎,隻剩下一件泛著白色光澤如蠶絲般纖細的貼身衣物,一片玉肌若隱若現,不過此時燕無雙已經顧不得這麼多了,因為胸前血肉模糊的陸雲飛此時氣息時斷時續,隨時都有可能斷氣,而不遠處那頭雪猿,也漸漸冇了動靜。
“你不能死,不能死!”一直以來被玉清子視若掌上明珠的燕無雙露出了從未有過的忙亂,顫抖著把僅剩的一顆天山玉露丸塞入陸雲飛的嘴裡,然而,如石沉大海。
“你不能死,千萬不能死……”燕無雙扶陸雲飛坐正,雙手貼在他的背上,不顧一切的把體內的真氣渡到陸雲飛的體內,然而讓她驚駭的是,不管她如何努力,真氣根本渡不過去,陸雲飛身上原本脆弱的筋脈被‘逆天丸’的藥力一衝,再被雪猿猛力一擊,已經寸寸斷儘!
燕無雙眼神開始渙散,或許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為何要苦苦乞求上天千萬不能讓這個人死,隻知道這個數次讓她改變內心某種觀點的人,現在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