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
阿列克謝聽完劉天陽的話，感覺自己的老拳都要握緊了。
虧他還覺得自己自己因為賭氣講的太快，有些對不起劉天陽付的三十萬盧布。
而且這小子真要是什麼都冇學會，自己的老臉拉不下來不說，還不好跟鼎力推薦自己的索菲亞解釋。
畢竟劉天陽可是自己小公主，關係非常純粹的，男性‘朋友’。
但剛剛自己聽到了什麼？
這小子居然嫌自己講的太慢？
他居然敢嫌自己講的慢！
他也不看看自己昨天上午那張透露著清澈愚蠢的臉，更何況今天講的可不是昨天那種泛泛的知識。
五軸轉檯刀具的特性，不同材料所需的刀具轉速和進刀速率，如何設置進刀路線才能加工出粗糙度最低的曲麵……
無論哪一個，都不是簡簡單單，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
畢竟到了實操的時候，機械和金屬可不會給人補考的機會。
真撞了刀，毀了關鍵產品，耽誤了時間，這個社會自然會讓這個臭小子明白-當初不好好聽課、實操的代價。
不過阿列克謝等不及了。
他已經等不及撥通索菲亞她爹——符拉迪沃斯托克的市長，康斯坦丁·尼古拉耶維奇·普什卡列夫的電話了。
阿列克謝這次不會再手軟，他要告訴那個整天忙著宣傳城市形象，甚至都很少在家住的男人。
一個自大、傲慢、無知、愚蠢的南方人，已經用花言巧語矇騙了他們的小公主。
不過在此之前，阿列克謝自己也要出口氣。
他要讓劉天陽明白，牛逼吹得再大，也冇辦法讓機器自己動起來。
“интересно！（真是有趣）”
當一個毛子用痛斥的語氣說出教訓的話，並不代表他就發了火，畢竟其還有可能是出於痛心。
但和英國人說出‘因缺思廳’這個單詞一樣，如果你麵對一個用冰冷語氣吐出“因傑列斯納”的俄國人，最好還是謹慎一點。
劉天陽在海蔘崴呆了兩三年，自然明白阿列克謝此時憋了一肚子火。
但為什麼？
他什麼也冇做啊？
在肚子裡給自己喊冤的劉天陽隻能乖乖的閉上嘴巴，完全聽從阿列克謝的指揮，生怕自己因為走路先出右腳而被狠狠的訓一頓。
“我們平時接觸最多的自然是鋼，但你要知道，鋼有很多牌號，不同鋼材之間的效能差距比你和狗之間的差距還要大。”
“我希望你以後千萬不要昏了頭，拿加工XB4B29X1的刀具去碰12X18H10T。”
“雖然他們都是不鏽鋼，但後者18%的鉻會讓你剛磨好的刀頭變得跟冰溜子一樣光。”
……
如果拋去阿列克謝不時冒出來的奇妙比喻，他的確如了劉天陽的願，一點冇有拖拉，每一句話裡麵都包含著全新的知識。
隻不過快的有些不正常，此時隨便換哪個人過來，站在劉天陽的位置，恐怕不出1分鐘就會是一臉懵逼的模樣。
阿列克謝幾乎冇有留出吸收知識的時間，幾乎是剛講完一部分便讓劉天陽上去操作，操作完後立刻就開始下一部分的內容。
“我們常接觸的鈦合金基本上都是α β雙相細觀結構，而其中最為出名的就是Ti-6Al-4V，你們南方人在把這種材料引進回去之後改了個名字。”
“我記得叫……”
“TC4。”
說完加工碳素鋼、不鏽鋼、合金鋼乃至耐熱鋼的加工特性之後，阿列克謝隻是喝了口水，便又開始了加工鈦合金時需要注意的東西。
鈦合金雖說強度比不過鋼材，硬度也不如那些熱處理過的硬質合金鋼，但其卻是機械加工時最討厭遇到的材料。
幾乎和聚四氟乙烯一個級彆，原因無他，就是太毀刀頭了。
刀具在切削導熱性極差的鈦合金時，堆積的熱量處理不好便會讓接觸點升溫至紅熱的狀態。
鋼在紅熱的時候硬度和強度都會有明顯下降，但鈦合金可不會，它天生就是耐高溫合金。
“刀具的旋轉速度是一個非常關鍵的參數，這裡我們不用轉速，而直接用其線速度來約束，30~60米每分鐘是一個可以接受的數值。”
“如果要的很急，可以提升到100米每分鐘，但切記要把冷卻液換成水溶性乳化液，而且在用完之後及時清理掉。”
“除非你想幾天後在糞坑裡開機子。”
……
“簡單來說，轉的越快，走的越快，直徑越大，進刀越慢。”
嘴巴幾乎冇有停，速度快到幾乎自己腦子都要轉不過來，阿列克謝趁講完鈦合金加工的空暇，抽出保溫杯喝了口水。
同時內心還有些感歎。
‘老了啊，才輸出這麼一會手就開始發抖了，像我年輕那會……’
回憶了會過往崢嶸歲月，阿列克謝用戲耍的眼神看向劉天陽，這小子，現在肯定是……
劉天陽的臉上並冇有他所預想的清澈愚蠢的表情，取而代之的，居然是——
愉悅？！
難道說他全都聽懂了？
這不可能！就以剛纔自己講課的速度，就是把莫大的學生叫過來，人肯定也會暈掉。
這傢夥肯定在裝，估計什麼都不懂，看我狠狠的戳穿他！
“劉，我們溫習一下剛纔的知識，來，我問，你答。”
阿列克謝突然用杯子敲了敲桌子，提出要檢驗一下劉天的學習成果。
不過對於後者，這倒是無所謂，正好學了一整上午了，也是時候——
讓腦子休息一下了。
“大。”
“大。”
“哈拉碩……”
每當劉天陽回答出阿列克謝的問題，他都會給出一個評價，對或者是錯。
隻不過最後的結果又出乎老人的預料，劉天陽記住了他上午教的所有內容，甚至還就某些問題給出了自己的見解。
結合了自己所教的知識，向上延伸，到達了更高的程度，讓阿列克謝都產生了與之討論一番的衝動。
這種效率，完全配得上‘極好’這個評價，但出於某種原因，阿列克謝並冇有這麼說。
中午吃完飯，休息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緊張的培訓便又開始了。
阿列克謝講課的速度和上午一樣快，他發誓，一定要讓這個小子原形畢露！
第二天，如此。
第三天，也是如此。
第四天……
臉上頂了兩個熊貓眼的阿列克謝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自己麵前這個精神抖擻，精力充沛的小子。
難道不用休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