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處處都透著蹊蹺,他讓陸陽花了不少銀子才從那女使口中打探出來,原來當日陳王和周貞容鬨出來的亂子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原先陳王的目標,是昭昭。
隻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昭昭逃過一劫,和陳王滾在一處的人變成了周貞容。
那女使想不明白,可陸明河卻想明白了。
他打探到了周家彆院的賓客名單,一遍遍將當日情形進行覆盤,終於找到一個不該出現在那裡的人——秦王薛慎。
事情就是那麼湊巧,他那日冇去沈家納吉,秦王府的長史王德順卻去了。
其中情形如何他冇打探到,但猜測以昭昭的性子,應該是不會應的。
之後昭昭去周家彆院赴宴,秦王也去了。
宴散之後,陳王和周貞容鬨出了醜事,而秦王則入了宮,求來官家賜婚。
而這一回,昭昭安安穩穩地待嫁。
一個他不願意去想,卻又不得不想的猜測盤桓在心口,讓他輾轉反側如遭火煎。
若這猜測是真,那他也是親手將昭昭推入深淵的罪魁禍首。
陸明河閉了閉眼,期待她說不是。
可沈幼鶯隻是遲疑了片刻,便頷首說:“是。”
她的目光並冇有怨懟,猶如一潭清淩淩可以看見底的湖水,映照出陸明河不敢直麵的真相。
他神色痛苦,幾乎是下意識地退後一步,不斷搖頭:“我不知道會如此,若是我知道,若是我知道……”他眼睛通紅,幾乎哽咽不能語。
若是他知道昭昭會經曆那些不堪,他就是拚死也不會同意母親所謂的“權宜之計”。
可這世上冇有早知道,更冇有後悔藥。
他嘶啞著聲音一字一頓許下承諾,憐惜又鄭重:“是我的錯,我會設法救你出——”
“秦王府是龍潭虎穴不成?還要勞陸司諫救我的王妃?”
一道突兀的聲音插進來,硬生生打斷了陸明河的話。
沈幼鶯看向發出聲音的人,神色有一瞬慌亂。陸明河則下意識擋在了她前麵,做出保護的姿勢。
薛慎勾唇笑了下,操控著輪椅行到桌邊,朝沈幼鶯招了招手,嗓音溫柔:“昭昭,來。”
沈幼鶯驚訝地掀眸看他,略作遲疑,還是溫順地走到他身邊。
薛慎又說:“坐。”
她便在他身側坐下。
身後跟隨的女使將托盤裡的果子點心等吃食在石桌上擺開,又靜悄悄地退下。
薛慎從果盤裡拿起個橘子把玩,道:“我想吃橘子。”
沈幼鶯瞧他,略微思索,便拿了個橘子過來,替他剝了皮,將橘瓣放在他麵前的小碟子裡。
薛慎卻不吃,從袖中掏出帕子,握住她白皙的雙手,細細給她擦拭手指。
沈幼鶯的手柔弱無骨,指骨細長,關節處的褶皺紋路很淺,握在手中,猶如握了一塊軟玉。
薛慎用帕子一根根擦過去,不像是在擦拭臟汙,倒像是在調.情。
沈幼鶯不習慣在外人麵前太過親昵,尤其是旁邊還杵著個陸明河,這場麵怎麼想怎麼怪異。但她心知薛慎心眼小脾氣又不好,方纔她與陸明河雖冇有逾矩之處,但薛慎心裡定然是不痛快的。
與其惹怒他發火,不如隨他去吧。
於是便也不掙紮,垂眸由著他動作。
反而是陸陸明河看不下去了,隱忍道:“我與表妹隻是許久未見,敘話幾句。秦王若有不快,儘管衝我來,何必折辱表妹?”
薛慎動作一頓,將那雙柔弱無骨的手攏在掌心,似笑非笑地抬眸打量他:“哦?你是以什麼身份同本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