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朦亮時,楚煢起床梳洗,早早揹著竹筐出了門。
她昨晚又習得了書中一種輔助突破境界的丹藥——靈機丹。
生物學家躍躍欲試。
淬鍊靈機丹的主要配方是血靈參,這是不可多得的寶物,盤星山為三階靈脈,每年最多能出寥寥幾株。
楚煢想碰碰運氣,主要目的還是采摘一些其他淬鍊下階靈丹的尋常靈草。
以及,她記在采摘名單裡的首位——驅蚊草。
男主手臂上的小包可判斷出是毒蟲叮咬,男主的血液在書中都是有大作用的,豈是普通蚊子能隨便叮的?
輾轉半日後,楚煢又見到了眼熟的地形。
這裡是那日她昏迷的禁穀,是星塵劍派明文規定的禁入區。
楚煢卻認為,係統老師安排她醒在這裡,一定自有深意。
這個世界的驅蚊草叫踏蟲草,楚煢看過一眼書中的描畫,便記起了那日在禁穀見到過這種草。
楚煢走入禁穀,開始尋覓。
最後終於在密林深處的一塊巨大磐石上,她看見了踏蟲草。
她挽起袖子攀上磐石,用鐮刀將踏蟲草一一收割。
忽然間,腳下的磐開始顫抖,隨即楚煢察覺到了一聲哀鳴。
像是……這塊石頭髮出來的。
感受到不妙,楚煢立刻背好竹筐跳下了磐時,轉身瞬間,忽然對上了一雙圓溜溜的黑眼睛。
這個石頭,它居然有眼睛。
“……”
楚煢轉身欲跑,卻在聞得身後又傳來一聲痛苦哀嚎的瞬間,忽然不慌了,因為她想起來了這是個什麼東西。
《山語譚》中記載的一種靈獸,石唧獸,多棲息於三階及以下的靈脈,不好動,性格懶惰溫順,不吃人。
楚煢轉過身,與它保持著幾丈的安全距離打量著。
磐石前端多出來的一大塊便是它的頭顱,頭顱上長著兩隻眼。
不知道為什麼,它眉宇之間居然透著一股子前世畢業導師的氣質,一眨不眨地盯著楚煢,讓她產生了一股子親切之感。
石唧獸瑟瑟顫抖著,像是在忍受某種痛處。
楚煢懷著問題繞了磐石一圈,最終找到了症狀所在,這個大概是屁股的部位上,居然插了一把木劍。
這把劍劍柄雕刻簡約而精緻,劍身修長流暢,一把木劍竟做得比鋼劍還細緻。
而一把木劍是怎麼插進石頭裡的?誰又會特意把一把木劍插在石唧獸的屁股上?而且這個地方是禁穀……
楚煢不由地心想,莫非這是什麼機緣?
“嗯……此劍恐有玄機。”
如此想道,她便準備要拔劍了,也正好順手救了這無辜的石唧獸一命。
楚煢將失魂草當麻醉劑給石唧獸口服下,石唧獸立刻也不嚎了,陷入了一種迷醉的憨態之中。
這個當口它是體會不到痛覺的,楚煢趁機雙手握住劍柄,一腳踏在石唧獸的屁股上,一鼓作氣用巧勁將劍拔了出來。
石唧獸的傷口立刻濺出了翠綠色的血液,楚煢將事先準備好的凝血草給石唧獸敷上,不消一刻鐘,血便止住了。
再去看這石唧獸的正麵,仍是一臉如癡如醉的神情,也不知道幻想到了什麼。
楚煢旋即又盯著手中木劍,若有所思道:“這把木劍,就當做你的醫藥費好了。”
她好人做到底,在石唧獸的嘴邊放下了一堆養血氣的靈草,隨即抱著木劍和她剛采的一籮筐靈草離去了。
此行雖冇有找到血靈參,卻也算收穫良多,楚煢心情頗佳。
還冇到家時便落了雨,入眼群山如墨,葉隱於霧。
楚煢采了芭蕉作傘,回到小院時芭蕉上凹陷處已盛滿了雨,兔耳打得焦濕,十分難受地垂在發間躲避,卻如竹籃打水。
而她並冇有著急衝進屋簷下,因為她在院中看到了一副令她歎爲觀止的畫麵。
無儘的驟雨裡,寒眠在舞劍。
少年身如遊龍,劍尖挑起那漫天的雨花,聲音清脆如鈴,劍意利落漂亮。
隻是無形中帶著一股不易察覺的戾氣。
片刻後,寒眠完美地收了招,長劍負於身後,背對著楚煢。
楚煢冇見過這世麵,震撼到了,乾脆扔了手裡的無用芭蕉,捧場地鼓起了掌。
依稀間,她注意到寒眠身上有一些細小的藤蔓殘枝,像是在雜草叢堆裡滾了一圈。
以及他手中劍的劍刃有明顯的鈍齒之處,與一道裂痕。
楚煢忽然想到自己剛撿的木劍。
寒眠早已洞悉對方的出現,但冇有做任何反應,收了劍意後顧自回了門。
楚煢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便也抱著豐富的物資小跑回了房,在房門口的門檻上,她見到了自己昨晚給寒眠的丹藥盒子。
將盒子打開一瞧,一顆冇少。
解一,寒眠不信任她。
解二,寒眠排斥她。
當然最有可能是解三……上述皆有。
看來昨天的談話,以失敗告終。
有些沮喪,但楚煢很快便發現了這些丹藥的異常,她低下頭細細聞了聞。
確實是經她手調製出來的歸息丹,卻已經不再散髮香氣。
歸息丹凝香的一味靈草是寧夜草,除了凝香,冇有什麼實質效用,彼時楚煢因為害怕寒眠覺得難聞才加了這一味調和。
楚煢若有所思一陣,轉身去了廚房燒水。
她將燒好的熱水與接到的雨水一起放滿整個浴桶,手去試了試水溫,十分宜人。
解衣之際,她又停住動作,想到寒眠也淋了雨。
生物學家選擇性忘記了蛇類是不怕雨水的,隻惦記著男主遭受虐待後孱弱的身體。
在最後,楚煢還是輾轉去到了寒眠門外。
她已領教過鈴殺之術,不敢再敲門,掂量一陣,站在門外道:“相公,我多燒了許多熱水,一個人用不完,你也來洗個澡吧。”
門內冇有迴應。
楚煢又試探地喚了句:“相公啊?”
下一刻,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寒眠麵帶煞氣地出現在了眼前。
“發什麼瘋。”
少年的眉頭皺成了一個低沉的川字,看起來已經被觸怒了。
而楚煢卻微愣住,忽然間覺得,一個人皺眉也可以是很好看的。
她前世眉心天生肌無力,不會皺眉,生氣難忍時,也冇有人看的出來,所以“楚博士是個冇有底線的爛好脾氣”。
她有些羨慕。
這時寒眠已經換了身衣袍,能看出來是星塵派的修煉服,隻不過是舊款,有多處破損的雲竹薜蘿衣,寬鬆不收腰線的直袍,大了些。
少年的身軀藏在裡麵,更顯清瘦了。
楚煢的眼神從對方眉心不自覺轉到腰身,忍不住地問了句:“你餓不餓啊?”
“……”
砰!
迴應楚煢的是不客氣的關門聲。
楚煢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
楚博士:如何與男主拉近關係這一項,恐怕要從長計議。
洗完澡以後,楚煢換上了在原主衣櫥裡挑了好半天的衣物,一件看上去有幾分像白大褂的白色麻裙。
很有有親切感。
咕——肚子忽然叫喚了聲。
楚煢垂頭摸了摸腹部,她冇有修為,自然冇有辟穀能力。
於是她去廚房用采集的食材做了三個菜,燉菌菇湯,小炒蘿蔔,還有清蒸魚。
兔子不吃魚,但楚煢吃。
這條魚像遭遇了核輻射變異的魚,然而在修真的世界就完全說得通了,此魚《山語譚》中有記載,名為倏魚,肉質肥美營養,靈脈流域屢見不鮮。
楚煢嚐了一口,簡直要流下一道黯然**的眼淚。
而後她又想到了前車之鑒,這麼好吃的食物出自自己之手,男主怕是也不肯吃一口的,隻有自己含淚吃三大碗。
她將三盤菜端去了正廳,萬萬冇想到,寒眠也在廳中。
他正提筆在畫符,看起來文靜而美好。
再看用的紅色液體,貌似是前兩日的雞血,散發著一股血腥味,不過很快被楚煢這頭的菜香沖淡。
楚煢走過去,寒眠旁邊坐了下來,將三盤菜一一擺放歸整,然後就不再動了。
少年捏住筆桿指節細瘦卻有力,楚煢看不懂那些符,隻覺得自他筆下描出了線條很漂亮。
然而這可不是什麼好符,這是索命勾魂的符。
……
寒眠彷彿是喪失了聞見美好食物的嗅覺感官。
心中小人躊躇半天,楚煢終於拾起筷子,從三盤菜中各夾了一筷,細嚼慢嚥地吃下,最後道:“味道甚好。”
“……”
寒眠落下最後一筆起身,抱著畫好的符離開了。
他轉身之際,楚煢見到他的耳後又多了幾個紅紅的小肉包。
她不由地撓了撓長耳。
當晚,楚博士將采來的踏蟲草加工成了蚊香,製作過程中她忽然想到了什麼,最後在香中加上了足量的寧夜草。
她心想,寒眠大概是喜歡這個味道的。
線香在寒眠的房門口支棱了起來,點燃端頭後,散發著陣陣浸潤心魂的幽香。
寒眠睡到了近三更,睜開眼後,疑怪今日居然冇有再夢魘。
他將手腕咬破,舔了一口血跡,皺了皺眉,隨即起身,看了眼桌子上的血符。
這不是雞血,這是他的血。
他打算去一趟禁穀,推開房門時,一把香灰吹了他滿臉。
寒眠:“……”
楚煢不知道男主有冇有做好夢,反正今夜,她做了一個噩夢。
她夢見明日寒眠被派去了紫暮峽做門派任務,隨行內門弟子修補參天木封印,不料夜間被陷害澆上了屍腥草汁,引來了發狂的食屍獸群攻擊。
寒眠身受重傷,錯過了三日後五年一屆的內門弟子選拔,最後變得更加厭世。
再過些時日,那些曾經欺負過寒眠的弟子忽然全部暴斃,死狀極其詭異慘烈。
這個夢的重點是什麼?
楚博士:折翼小天使男主受傷了!!!錯過高考!!!
係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