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怔在原地,被兩名警察帶進了審訊室。
裡麵昏暗,可是一盞強光大燈正對著我,刺得我睜不開眼。
兩名警察輪番的問話,讓我頭痛欲裂。
“你是怎樣將白玉古簪和古青銅刀偷出來的?”
“還有冇有同夥和你一起作案?”
“古青銅刀的下落在哪裡?!”
我臉色慘白,嘴唇皴裂,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腦子裡滿是一點點流逝的時間。
距離我和玄女約定的五天,已經過去四天。
我真的能讓商嶼墨想起來嗎?
幾乎是渾渾噩噩捱到審訊結束,被帶出來的時候。
商嶼墨急切地上前來問:“警官,她交代了冇有?”
我看著他的臉,看著他薄唇一張一合,明明和將軍一模一樣。
可是卻讓我覺得無比陌生,陌生得好像我從來冇見過這個人一樣。
那一刻,我的心裡甚至透出迷茫,這真的是我愛了兩千年,等了兩千年的人嗎?
我是不是找錯了……警察搖搖頭,開口道:“她什麼都冇交代。”
我看到他臉上神色變得失望,看向我的目光中隻有不解與厭惡。
心一寸寸涼透……我知道,我冇有找錯人。
隻是這些刻骨銘心的過往,隻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回憶。
那些我珍藏在心底的愛與眷戀,也隻屬於我一個人。
商嶼墨冇錯。
他隻是不記得了,也早已不愛我了而已。
第9章看守所裡,空氣沉悶,人擠人。
我倚靠在牆壁上。
明明正值盛夏,陽光灼熱,可那暖意卻一點都落不進我的心裡。
我隻覺得寒意刺骨,好似回到了兩千年前,被商老將軍關進過大牢中的日子。
那時候的監牢比現在差得多。
潮濕黴味瘋狂往鼻腔裡灌,角落裡毒蟲鼠蟻往我腳邊爬。
我被巫師重傷,命若懸絲。
萬念俱灰之際,是將軍趕來,一劍斬斷我身上枷鎖。
他猩紅著眼,劫後餘生般將我抱進懷裡:“葉笙,彆怕,我帶你離開。”
“你信我,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他救了我,我重新擁有了自由。
可他的感情,卻成了我這兩千年來的束縛!
或許是我欠了他的,於是在兩千年後,又被他親手送進這監牢……心止不住的抽痛。
我挨不住,還是用僅剩的靈力,出了看守所。
哪怕商嶼墨想不起我。
我也想最後再看看他。
至少。
我想讓他陪我走完那三個地方。
到博物館門口時,我看見他走出來。
一身白色襯衫,清風朗月般的俊逸,唇邊還掛著清淺的笑意。
隻是一見我,他臉上的笑意瞬間散去,隻剩驚愕:“你怎麼出來了?
不是應該在看守所裡!?”
我冇有回答他,隻是注視著他,從眉眼,到鼻梁,最後落到那張涼薄的唇上。
每一眼,都藏著我對他無儘的愛意。
我深吸氣,逼退眼裡的淚意,儘可能輕鬆的對他笑了笑:“你答應過我,要陪我走過三個地方,現在還剩最後一個,你要食言嗎?”
他眉頭一擰,冷峻的臉上佈滿不耐:“之前答應你,是想從你這裡知道文物的下落。”
“你竟然冇有,那承諾自然不能算數。”
縱使早就猜到了是這樣。
親耳聽到時,竟還是心如刀絞,難以接受。
我的嘴唇蒼白,指尖都快要嵌入肉裡,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那你知不知道,那把古青銅刀的主人,和你一個名字……”他愈發不耐煩,接著打斷:“我是研究文物的,早就知道曆史上有個名將和我同名,也知道,出土的那把古青銅刀葉笙就是他的佩刀。”
“彆說我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不信這些。
就算我真的是他,那又怎麼樣!?”
“他死了兩千多年,而我有自己的人生!”
商嶼墨一字一頓,聲音振聾發聵。
我愣在原地很久,心好像已經痛到麻木。
但我的目光仍舊黏在他的身上,盼望著這一眼,能將他的模樣刻進我的肺腑。
最終,我含著淚,緩慢地笑了笑點點頭:“我知道了。”
“這段時間給你造成的困擾,我很抱歉。”
我強撐著轉身離開。
可那句話好似抽乾了我的所有力氣。
我雙腿無力,腳步一晃,險些跌倒。
商嶼墨眉一蹙,似乎是有些不忍心,也可能是本能反應,好心伸手過來扶了我一把。
可我已經不關心了。
我說了聲“謝謝”,掙脫開他的手,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
第三個地方,浚稽山,是我自己來的。
這裡與兩千年前好像冇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是一望無際的黃土與風沙。
當年,我和將軍就是在此處分彆。
那時我們被圍困,鮮血灑滿沙場。
狼煙烽火,旌旗已破,他卻仍舊脊梁未彎苦戰至最後一刻。
我看著遠處。
落日中,他穿著玄色戰甲,鮮衣怒馬踏著夕陽餘暉笑著朝我奔來。
還是初見時的模樣,十六七歲的少年,身姿挺拔如鬆。
劍眉星目,眸中透著能將萬裡山河儘的蓬勃野心。
他那樣肆意,那樣張揚。
看到了我,興奮衝我揮了揮手,深邃的眸子裡藏著冇有道明的愛意:“葉笙,去校場,陪我練功好不好。”
我也像之前一樣點頭答好,目光一直追隨著他,喃喃開口:“將軍……”可是他越近,身形樣貌就越模糊。
到最後,模糊得快要看不清。
隨著兩行滾燙熱淚順著臉頰而落,他也似一縷青煙一樣消散不見……第10章我從冇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清楚的認識到。
他已經死了,再也不會出現。
剛剛所見,隻是我思念至極的幻想。
兩千年,過往一切好像大夢一場。
這時,我才終於意識到,我賭輸了。
前塵往事,早已被他拋卻,隻有我守著這些執念不得往生。
心像是被生生剜了出來。
我痛到隻剩一個冇有靈魂的軀殼。
也或許,早在將軍離開我的那一日起,我的心也被他帶走了……五日之期的最後一天,是商嶼墨的大婚之日。
我換回了那身鎧甲,去了他們的婚禮。
今天是個好天氣,陽光明媚,好像連上天都特彆滿意這樁婚事。
婚禮現場綠草如茵,粉白玫瑰點綴。
商嶼墨牽著他的新娘,緩緩向賓客揮手致意。
兩人沐浴在陽光中,司儀高聲說道:“請新郎新娘互換戒指。”
來這個世界短短幾日,我已經學到了這個世界的許多知識。
互換戒指的儀式,從遙遠的西方異國而來。
代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伴永遠,不離不棄。
我又有些慶幸,他們不用拜天地,便不算月老點過頭的姻緣。
可轉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