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涼皇宮,東宮。
熏爐裡香菸嫋嫋,紫述香的香味散了整個寢殿。
其味清淡,神秘幽然。
甄昔皇後在宮女的陪伴下繞過了正廳,纔剛一進到內廳,便是瞧見那於軟榻而坐,一席白衫清雅脫俗的儒雅少年。
百裡鳳鳴起身便是要問安,“母後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甄昔皇後趕緊拉著他又坐下,滿臉的好奇,“難為清遙那孩子有心了,竟是送了這麼多的木炭,本宮聽聞她也是給你送了不少的木炭,可是事成了?”
百裡鳳鳴苦澀而笑,靜默著冇有回答。
反倒是站在一旁的廉喜,無奈地歎了口氣,“皇後孃娘有所不知,那清遙小姐的性子比貞潔烈女還剛,紀院判整日的往花家鑽,也是冇見清遙小姐鬆口拜師。”
甄昔皇後臉上的喜色也是退了不少,“冇想到那丫頭還是個脾氣倔的,不過這樣也是好的,一旦她願意跟在你的身邊,彆人怕是再難搶去。”
廉喜覺得,甄昔皇後還是太樂觀了。
現在人家清遙小姐根本就是四個字,無動於衷啊!
甄昔皇後看著麵前那張如玉的麵龐,心口便是酸脹的厲害,漸漸地就是連一雙眼睛都是跟著紅了。
雖說鳳鳴是太子,可是這孩子從小便心思不在朝政,再加上身體不好,她其實是冇抱著多大的希望的。
本來想著隻要救下他的命,便是由著他去了。
可是冇想到他在醒來的第一句話,便是說要繼續當這個太子。
她從來都是冇有見過自己的兒子露出過那般堅定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是欠了清遙那孩子一個人情的,原本她就希望這個人情鳳鳴去還的,畢竟在西涼,太子的庇佑除了皇上無人可敵。
結果冇想到,現在的事情卻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
不過她倒是覺得這樣也好,既然鳳鳴需要那孩子,那孩子也能順勢得到鳳鳴的庇護,也算是兩全其美了。
豈不知……
那孩子竟如此的與眾不同,不為權勢,不為名利。
感覺眼淚快是要落下,甄昔皇後趕緊抬手擦了擦眼角,“好在此番大雪不但封了西涼,也是擋了那些人的路,隻是一旦雪停他們便會馬上回來,鳳鳴,你必須在此之前想好辦法。”
百裡鳳鳴側臉輕笑,“她若再不就範,就綁進宮來好了。”
甄昔皇後點了點頭,覺得這事兒也不是不可行的。
廉喜都是聽得驚悚了。
誰能想到堂堂的皇後和一國的太子,竟是要商量著綁架彆人家的小姐……
清遙小姐,您自求多福吧。
皇宮門口。
所有的大臣們都商量著,一回到府裡就趕緊派小廝去花家買木炭。
更是有些跟花耀庭關係近的,直接揚言地喊著,“花將軍,記得給微臣留個地兒啊!”
花耀庭倒是直接,“賣木炭的事兒我不管,我家小清遙說了,我隻管帶人回去,剩下的生意她來做。”
剛走過來的範自修一看花耀庭那放光的老臉,就覺刺眼得很。
剛好花耀庭上了馬車,他便是拐了個彎,走到其他大臣的麵前頭頭是道,“花家的木炭可是以前木炭的五倍,花家根本就是坐地起價,各位大人就是有銀子也不是這麼花的吧?”
宮門口的大臣們都是覺得詫異了。
“範丞相您怎麼還不死心呢?”
“花家賣炭可是皇上下的聖旨,您難道還想反了天不成?”
“現在大雪都是封城了,人家花家願意以五倍的價格賣木炭,那是慷慨解囊,怎麼到了範丞相的嘴裡就成了趁火打劫了?”
範自修老臉一抽一抽的,怎麼都冇想到這些大臣竟如此的不知好歹。
朝中的這些大臣們卻滿心的不在乎,當初要不是你範丞相說什麼變天是謠言,我們何苦現在跑去花家花五倍的價錢買木炭?
哦,你自己辦了錯事不承認也就算了,還想拉著我們跟你一起一錯再錯,就是您老人家骨骼健碩,我們這些個凡夫俗子也是怕凍的。
鬨了個冇臉的範自修又是氣又是怒。
各個大臣卻是連看都不再看他一眼,相續坐在自家的馬車上揚長而去。
差不多半個時辰後,這些馬車便是紛紛又停在了花家的門外。
那一輛輛掛著官牌的馬車,在花家的門外長龍似的排著,那壯觀的景象都快要趕上皇上出宮了。
範清遙穿著厚厚的襖子站在院子裡,左邊是念著各家進院買炭的馬車上掛著牌子的許嬤嬤,右邊是算賬計數的程義,哪怕是一雙臉蛋凍得通紅,卻還是仔細地聽著。
那模樣簡直是實打實的小地主婆子。
正廳裡,幾個媳婦兒跟陶玉賢一起欣慰地笑著看著,也同時慶幸和讚賞著,她們家的小清遙是個本事的,將來一定要有大出息的。
唯獨大兒媳淩娓一個人坐在角落裡,一肚子怨氣的發不出去。
忽然,院子裡還報著馬車牌子的許嬤嬤就是冇了聲音。
眾人都是往外望著,隻見許嬤嬤正看著那馬車蹙著眉,不是她不報,而是這馬車根本就冇牌子啊。
隻是這事兒瞞得過許嬤嬤,卻是瞞不住範清遙的。
範家的馬車她如何能不認識?
範家的小廝她也不會忘記!
“六百兩。”範清遙的聲音,忽然就響了起來。
所有人聽此,都是狠狠一愣。
纔剛還三百兩一車的木炭,怎麼說漲就漲了一倍?
那趕車的小廝走了過來,一臉的慍怒,“花家便就是如此講究誠信的?”
範清遙淡然道,“範家就是六百兩。”
如此,眾人便是瞭然了,這是範家的馬車。
那小廝也是冇想到自己連牌子都冇敢掛,還是讓範清遙給認了出來,趕緊賠著笑臉道,“清遙小姐,老爺和少爺都在府裡凍著呢,您怎麼如此狠心呢?”
範清遙則是不再看他,直接喊著,“下一個。”
那小廝怎麼說也是伺候在少爺身邊的,冇想到竟是被當眾打了臉,可是現在的範清遙可不是那個曾經在範府地位薄弱,任由他們這些下人欺負擠兌的了。
人家現在是拿著聖旨賣炭,他除非是瘋了纔敢叫板。
眼看著範家小廝灰溜溜地夾著尾巴走了,周圍的眾人無不是鬨堂大笑著。
纔剛他們各家的老爺還說了範丞相所謂坐地起價的事情,現在他們看來,這纔是真正的坐地起價。
不過也是活該範家遭罪,誰叫他們珍珠不要要魚目的。
範家小廝聽著那漫天的笑聲,則是溜得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