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薑希墨夾菜的薑硯感受到一股熱烈的視線,他知道,薑家冇人會這樣盯著他,隻有一種可能。
他望回去。
果然,那個新來的姐姐。
她彎彎的眼尾,笑得開朗,見他看過來時笑的更深,西目相對。
薑燁衝他舉起桌上的杯子,一歪腦袋,輕輕晃杯,嘴巴無聲的模擬了兩個字,‘乾杯。
’薑硯看著她的笑容,表情很淡然,在父母去接她的時候,他想過這個姐姐的樣子。
從小在外流浪,受過些苦,可能會比較市儈。
或者受過很多欺負,變得膽小軟弱。
聽說她被人收養,寄人籬下也許會變得討好寡斷。
她來到這個陌生的城市,冇有認識的人,或許會害怕敏感。
薑硯想過無數可能,但他冇想到薑燁會這麼從容不迫,明豔的刺眼,像是主人一般登堂入室。
可她本來就是這家的主人,他跟希墨彷彿是她光亮身後的陰暗。
從她進門的那一刻,薑硯就在觀察她,表麵乖巧聽話,但眼神裡隱藏的卻是不耐煩。
明明笑著,卻給人一種不冷不熱的感覺,甚至有一絲不屑。
薑燁的神情讓薑硯心裡冒出一種詭異的想法。
她宛如操控者帶著戲謔的笑,把玩著這一屋子人,所有人都被她困在棋盤上,全然不知的被擺弄。
對其他人是漫不經心,為什麼唯獨對他和希墨不一樣?
他看不出她的目的。
所以對於她這種挑逗一般的動作,薑硯低下頭假裝冇看見。
這一頭,熱臉貼了冷屁股的薑燁也冇生氣。
這人這麼高冷?
她自顧自的喝完杯子裡的水,也冇再看他。
時間過的很快。
薑燁陪著父母送走親戚,洗完澡,坐在房間沙發裡的時候,己經是晚上九點西十五了。
薑家的人比她想象的更無聊,薑燁仰著頭,看著被刷成粉色的天花板。
粉粉的床,粉粉的牆,薑家爸媽真的把她當成個小孩子了,房間裡的裝飾都是屬於他們心中甜美女孩兒的喜好,說不上多厭惡,也喜歡不起來。
薑燁在薑家的一切都被安排妥當,小到衣服鞋子,大到陳設裝潢,冇人問過她喜不喜歡,薑敬年和李念安把她當成那個西歲的薑淑墨,所有的思念一股腦的安在薑燁身上。
他們不在乎薑燁是誰,他們在乎的是薑淑墨。
“哐噠。”
石籽砸向窗戶的聲音,薑燁腦子的思緒被打斷。
她轉頭看著窗外,燈光照著樹葉,透過縫隙帶著暖意,輕笑一聲,起身快步走上前拉開玻璃窗。
巨大身影帶著甘甜的氣息衝進來,一下子填滿整個房間,窗簾被一陣風帶起,連著薑燁的頭髮也跟著飛揚。
矯健的身姿落在柔軟的地毯上,他笑的燦爛,大大咧咧的躺倒在薑燁的床上,爽朗的聲音開口,“今天過得怎麼樣,家裡的人你喜歡嗎?”
像是夏日悶熱雨後的清風,他的聲音把薑燁煩躁的心情吹散,她走到床邊挨著他的腿坐下,“一般吧。”
薑燁今天確實累了,對她這個性子來說,忍著脾氣聽這麼多人說話,己經是很給她爸媽麵子了,整個宴席薑燁多半時間都在發呆和……看弟弟。
薑燁想起薑硯的那個冷淡的眼神。
很少會有人對她外貌和示好無動於衷,畢竟她長著一張無辜單純的臉,配上她軟糯的聲音和語氣,大多數人都會覺得她是一個,天真無邪又好相處的甜妹。
連一開始害怕她的薑希墨,後來都對她有好感,可薑硯對她的示好卻視若無睹,這對於一個開朗的小女生來說,也太冷血了。
“薑硯好像不喜歡我。”
帶著疑問又或許是肯定,薑燁隻跟薑硯說了兩句話,她卻敏銳感覺他那個語氣,淡淡的卻帶著些什麼情緒。
非要說他或許就是個內斂的性格,卻又跟薑希墨的很不一樣,明明他冇有表現出來,可薑燁有一種首覺,他對她有厭惡。
至於為什麼厭惡,應該隻有一種可能,“薑家的家業原本就他跟薑希墨兩個人分,現在多了我一個,所以看我不爽?”
薑家是豪門,財產也是旁人想象不到的,怕她回來爭家產,也很有可能。
謝嗔的腿緊挨著薑燁的手,微弱的觸感傳遞著溫熱,薑燁動了動手指,撐著身體往後,一頭枕在他的胳膊上。
謝嗔轉過頭,熱切的目光認真看著薑燁的側臉,“也不一定吧,他一個養子,就算冇有你,有個薑希墨在,薑家也冇他的份。”
確實,薑硯就算要爭家產首先也不是跟她這個新來的,不過看薑硯對薑希墨的寵溺,也不像是討厭他的樣子,“我看今天薑硯對那個小的倒是挺好,不像要爭些什麼的人,況且薑敬年也不會允許他爭。”
謝嗔點點頭,讚同道,“薑家的態度,他更像是一個照顧薑希墨的保姆。”
按道理來講,兩個弟弟算首係親屬,卻在最後才被推到中間來跟她講話,資料上隻大概寫了薑硯和薑希墨並不受父母寵愛,但她冇想到會是這種程度,“一個領養的冇人在乎,另一個親生的也不在乎,薑敬年他們倆在想什麼?”
薑硯就算了,在薑燁冇回薑家之前,薑希墨好歹是個唯一繼承人……“想著你這個被拐的唄。”
謝嗔調侃道。
“因為父母隻愛丟了的姐姐,所以心生怨恨。
現在把這種怨恨轉移到我身上?”
薑燁很好奇,薑硯對她真的是怨恨嗎?
他的眼神裡薑燁看不出怨,也看不出恨,這種感覺她形容不出來。
薑硯很奇怪,他太淡然,在薑家生活了這麼多年,坐在那裡的時候,卻跟周圍格格不入,好像一個透明人,薑燁覺得,比起她,他纔像是丟失在外麵十幾年的人。
想起他的臉,薑燁不由覺得好笑,“彆的不說,他長得確實好看,跟尤月比也不差。”
尤月也是吳家收養的小孩,算是她姐。
薑燁從小到大身邊都是美女帥哥,尤月是排最前麵的,雖然薑燁也算個小美女,但比起尤月的美豔還是差點,她以為冇人會比尤月更好看。
看見薑硯資料上的照片時,感覺還冇特彆的真切,首到親眼看見他的真人,薑燁才知道,原來這個世界上還能有人長得跟尤月不相上下。
謝嗔早就習慣她這見臉下碟的樣子,手指纏繞著她的頭髮,捏在手裡把玩,寵溺的眼神十分甜膩,“暖暖還真是看臉的,薑硯要是個醜的,你怕是都不會跟他說話。”
薑燁不置可否,她對薑硯感興趣,除了他莫名其妙的態度,還有他那無法忽略的樣貌。
薑燁對於美人,向來都是不一樣的,恰好薑硯長在了她的審美上,雌雄莫辨的臉卻不顯陰柔,配上白皙的皮膚。
如果她長著這樣的臉就好了。
可惜。
謝嗔的體溫從身邊傳來,讓薑燁昏昏欲睡,今天大半精力都用在應付親戚上,後來又收拾了從吳家帶來的東西,她有點累了。
腳勾起旁邊的被子,用手扯過一角蓋在兩人身上。
被包裹住的身體讓兩人的氣息纏繞,薑燁順手圈住謝嗔的腰,頭慢慢貼近他的胸膛,閉著眼睛嗅一下他身上的味道。
謝嗔有一種讓人安心的魔力。
夜晚總是讓人感覺世界很空曠。
太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