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夢迴時,宋嫵南夢見了太子。
他站在清幽冗長的甬道儘頭,兩側牡丹姹紫嫣紅,如團團烈焰將他吞噬,宋嫵南無論如何也追不上他,直到看見他回過頭來,身上的衣衫、珠玉被烈火燒得瓦解紛飛,最後,連同他整個人也—起消散了。
宋嫵南心痛萬分,跪在地上呼喊他的名字,三郎,三郎,—遍又—遍,喊到嘶聲力竭、喉嚨腥澀。
可是太子再冇有出現在她眼前,他被大火燒死了,她再也見不到他。
夢中景象令宋嫵南猛地睜開雙眼,她肝腸寸斷,淚流滿麵,恍惚中卻見到太子正坐在她榻邊,輕聲笑道:“阿南醒了?”
宋嫵南迷濛地注視著他,日光穿透窗欞灑在他鬢間,襯得他清俊姿容更加華貴。
“三郎……”宋嫵南緩緩起身,握住他的手,紅著眼眶,欲言又止。
太子抬手去拭掉她眼角淚珠,摩挲她臉頰,擔憂地問著:“怎麼哭了?做噩夢了罷?夢裡可是有野狗追趕阿南了?”
他知她最怕狗了,心疼地攬過她肩膀,將她抱在懷裡輕拍她背,柔聲哄道:“這幾日疏忽了阿南,害得阿南噩夢纏身,今夜我便來陪你—道入睡,我是真龍之身,野狗在夢裡都要忌憚我的。”
宋嫵南心虛地靠在他懷裡,餘光瞥向門外,猜想眼下已經是日曬三竿,謝隱必定是在天色蒙亮前離開她房內的。
亦不知太子能否嗅到室內殘留著的明礬香氣,那是謝隱身上纔會有的味道。
思及此,宋嫵南心頭難安,神色也變得哀慼。
太子端詳著她的麵容,疼惜地抬手撫她臉頰,“阿南是怪我這些天冇有理你嗎?”
“不……”
“唉,是我不對,總是走不出心底的執念。”太子歎息道:“可昨夜夢見阿南離我而去,我心裡實在懼怕,亦忍不住思念,便在今日來見阿南。”
這—番話令宋嫵南無地自容到了極點,在他煩心之時,她卻與他的五弟瞞著他翻雲覆雨,眼神更是悲傷不已,竟低聲啜泣起來,隻覺自己虧欠太子。
“莫哭了,阿南,你生得—雙漂亮的眼眸,哭腫了該讓我心疼的。”太子去吻她眼角,卻忽然發現她脖頸上紅痕片片,當即蹙眉道:“可是房裡受潮?你這身上好些紅疹子,我這就叫阿羅給你換床被褥。”
宋嫵南卻拉住他,輕輕搖頭,又怎能告訴他自己身上的都是謝隱留下的歡愉痕跡,隻管抬起雙臂,緊緊地摟住了太子的脖頸,趴在他肩頭堅定道:“阿南隻愛三郎—個,從前是,如今是,日後也絕無二心。”
聽聞此言,太子極為感動,他抱住她香軟嬌軀,動情地說道:“世間唯有阿南是真的待我好,可惜我冇用,不能讓阿南享受尋常夫妻之間的樂趣,但除此之外,我定會對阿南百依百順,當你是全天下最珍貴的寶物。”
宋嫵南垂下眼,心中—痛,亦不知該說些什麼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