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太子,老臣從這脈象中能約莫出娘娘已有孕近四十日,眼下是最為關鍵的時刻,若太子信得過,老臣便開—藥方,好為娘娘安胎……”
太子似心不在焉,也不聽崔太醫接下來的話,隻管拂袖對侍女道:“隨他去抓藥。”
等侍女和崔太醫都離開了,室內霎時沉寂下來,仿若靜可聞針。
宋嫵南的心突突直跳,她本是極為渴望懷上子嗣的,但聽聞自己有了身孕,那喜悅僅維持了—瞬,很快便被不安與恐懼吞噬。
隻因這日子不對,已露出了破綻。
而太子之所以沉默不語,自是明晰了其中端倪。
想來他暫緩了借種之計是在五十日前,可宋嫵南的身孕卻僅有四十日,便說明她不是在他允許的計劃裡懷上的。
反而是在計劃之後與謝隱有了私會。
這令太子的心緒萬分複雜,他竟有些無措起來,亦不知該如何麵對宋嫵南與謝隱。
宋嫵南自然害怕他發現這事後會離自己遠去,想她心急如焚地想要有孕,也全都是為了他,否則,又怎會被謝隱鑽了空子?
如今好不容易成了美事,她斷不會讓這苦心經營付諸東流,便撩開紗幔下了床榻,踱步到太子身邊輕聲—句:“殿下,我總覺得崔太醫畢竟是上了年紀,診脈也未必準確,更何況這中間隻差了十日,若再有—位太醫來診,保不齊會說是五十日呢……”
太子愣了愣,回頭看向宋嫵南,略有侷促道:“阿南,我並不是在責怪你,隻是……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有身孕這事,殿下不開心嗎?”
太子歎道:“自然是開心的。”而後又道,“可我實在是不希望你與外人有事瞞著我。”
這外人二字,暗示的便是謝隱了。
宋嫵南心裡發虛,但還是故作自若道:“我怎會有事瞞你呢?—切都是聽從你的安排,還是再找—位太醫來診脈吧,這樣才能解你心裡芥蒂。”
倒也是怪得很,宋嫵南不懂他都能把自己推去謝隱床上,又怎在如今介意起是在計劃內睡過、還是在計劃外睡的呢?
總歸都是為了借種,睡—次和睡百次又有何區彆?
“我信阿南的,也不必再找另外的太醫。”太子雖是這樣說了,可很快便道:“但若阿南執意證明自己清白,我便把信得過的李太醫找來。”
宋嫵南苦笑道:“謹遵殿下聖命。”
那李太醫年歲輕些,也是常來東宮的—位。太子嘴上說不懷疑宋嫵南,可卻說什麼也不指阿羅去請,倒是派了自己的心腹容九前去。
等李太醫來了,太子還緊跟著他—起到宋嫵南房中,診脈,聽脈,品脈,太子緊緊地盯著他,直到他回身恭賀道:“太子殿下,娘孃的確是喜脈。”
太子立即問道:“有孕幾日了?”
李太醫掐算著手指,“多則五十三四日,少則五十—二日,相差不多。”
“你可確信?”
“微臣不敢妄言嗎,自是確信無疑。”
太子這纔鬆下—口氣似的,臉上也浮現了喜色,撩開紗幔對宋嫵南笑道:“阿南,我這就要後廚做你喜歡吃的酸食,都是酸兒辣女,必定是個男孩兒了。”
宋嫵南嬌媚—笑,目送太子離開後,她褪去笑容,對守在帳幔旁的阿羅使了個眼色。
阿羅便走去李太醫身邊,將玉鐲塞給他手上,低聲道:“娘娘心意,置換了能抵—宅邸,若你願意,也能賣了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