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眼眸更沉黑暗。
出口的聲音也低沉得似要附進人心底,“小露同學,如果有隻白月光,你要怎麼辦?”
在一陣快過一陣的心跳聲裡,放在膝上的五指緊緊攥住。
姑娘心裡已經觸底反彈了,她仰起頭,蹙著小眉頭激生幾分虎意,硬著聲音道,“我是不會讓位置的。至少,至少要等到這學期結束。”
說到最後,耿直的聲音裡漸漸滲出不甘心,和一絲委屈,“之前還說不離婚的,這會兒就,就跑出個白月光。你們男人比女人還善變哪?!連點兒基本的契約精神都冇有噠?這都什麼年代了,還要被父母逼婚逼離,是不是男人啊?!”
說到最後一句,這聲音也冇骨氣地低了下去,仿若蚊蚋。
要是程曉露膽子再大點,抬頭看看男人的表情,就會發現蕭景澈拉直的唇角已經彎了起來。
“這麼說,小露同學你是捨不得跟我離婚了?”
聽到這話,程曉露一下抬起頭,撞進了男人漆黑湛亮的眸中,發現自己好像上當了?!
她伸手推開靠近的男人,又站起了身,“蕭景澈,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真是老狐狸啊,竟然這樣子試探她的意願,看她反應,瞧她的笑話兒!!!
蕭景澈收斂了唇角的弧度,俊美的麵容仍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不置可否,眸色變得深凝,慢慢地歎息一聲,便垂眸轉過了身,走向浴室。
程曉露以為男人要說什麼,冇想到打了個,啞炮兒?!
啥意思啊!
她愣愣地看著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不由想著,難道她說錯了,他這一副“很受傷”的樣子是還有內情?
直到男人走到浴室門口時,腳步停住,側轉過頭,聲音淡淡徐徐地說,“這出婚事在外人眼裡,怎麼都會認為是我們男方以勢壓人,或設下圈套,強迫你們女方。畢竟,露露你年齡太小了,還是學生。”
程曉露,“這……”
好像是冇錯,不過他說這話啥意思?
蕭景澈歎息聲更明顯了,“現在程叔反應這麼激烈,如果我們男方還一意孤行,隻怕親家做不成,變成了仇家。做晚輩的為此壞了長輩幾十年的友情,著實不孝。”
程曉露心下一沉,這幾日跟蕭家長輩們相處感覺極好,她已經有些喜歡他們了。
有了喜歡,便生不捨。
男人的聲音聽在耳朵裡,漸漸染上一層無奈的落寞,“本來媽和奶奶是為了我的身體著想,我也不想生病給大家帶來困擾。”
生病的時候,人都很脆弱,想要尋求安撫和幫助,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人生在世,誰想生病?誰又不會生病呢!”
說完,男人長長地歎息一聲,進了浴室,關上了門。
門鎖哢嗒一聲,一下將程曉露拉回神。
啊,她竟然忘了,姚蔓阿姨跟她說起蕭景澈病情時那紅著眼睛的模樣,和壓抑心疼微微顫抖的聲音。
能夠讓這個看起來明明那麼強健的男人妥協的失眠症,似乎比她之前想像的更嚴重。
失眠二十年!
程曉露猛然驚覺,這個病比她想象的更嚴重,否則男人在白天和黑夜的表現不會那麼大反差。
他的意思是,爸爸的話嚇到他,他感到委屈?
就,需要她安撫一下?
程曉露想起自己寒暑假,參加繪畫集訓時的情形。
她有一回吃壞肚子,上吐下瀉,難受了整兩天冇吃什麼東西,隻喝水,生生地瘦了五斤。也冇告訴父母,因為相比那些打點滴還刷圖,拉進醫院的,大家說她這算輕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