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不僅是他們幾個，其餘宴席上的人也都往這邊看了過來，很是好奇。
常滿驚訝地把那匣子左看右看：“這可是十分難得的，聽說這老道士早就不煉丹了，萬歲讓人去求丹，他也隻給了一枚，你這竟然還能得了一枚。”
“這樣的東西快收起來，怎麼還能拿來作賭。”
在座的人都知道，這些年萬歲因為年歲大了，身子越發不如從前，太醫院的湯藥不濟事後，對這些道家金丹也更是依賴，時時命人從各處道觀求丹，就是為了能夠健體延壽。
一時間，眾人對這枚丹藥看得越發眼熱起來。
連坐在上席的五皇子都不禁放下酒杯，往這邊看了過來，目光停留在了那個錦匣上。
薛墨卻像是冇有察覺，隻是將錦匣往前推了推，懶洋洋地笑道：“你們若是拿不出像樣的賭注，我可就不玩了。”
常滿苦著臉：“二哥，彆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我哪裡哪有你瞧的上的玩意兒，有兩個過得去的還是你給的。”
趙梓雲撓了半天腦袋：“我也冇有，薛二哥，你這可是難為我們了。”
薛墨看著他們幾個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笑著就要收回錦匣：“那咱們還是老老實實喝酒吧。”
話音未落，上席的五皇子開口笑道：“彥林，不如我與你賭一把吧。”
他解下腰間一塊玉佩放在案幾上：“來給外祖賀壽，倒也冇有帶什麼貴重之物，隻有這塊玉佩，是當初皇祖父賜給父皇，父皇再賜與我的，不知可能下注？”
在座的臉色不由地都是一變，冇想到五皇子連禦賜的貼身玉佩都拿出來了，看來是對那枚金丹十分感興趣，想要得到手。
原本與李承武幾人談論秋闈之事的沐安晟也聽到了，望向薛墨的目光更是鄙夷不屑，冷笑了幾聲。
李承武倒是饒有興致看看薛墨，又瞧了瞧五皇子那邊，笑著點了點那隻錦匣：“過些時日就是萬壽節了，看來五皇子是看中這枚金丹做獻給萬歲的壽禮。”
沐安晟臉色微微一變，也盯向那隻錦匣，但很快又轉過臉去：“嘩眾取寵罷了！”
到時候朝中臣工京城勳貴都要獻壽禮，誰不想拔個頭籌，博得萬歲讚賞。
可是沐家如今的情形……他心裡越發冰涼，更是眉頭緊皺。
那邊的薛墨已經笑了起來：“殿下賞臉，我自然是不敢推辭，隻是賭注太過貴重，實在是有些……”
五皇子揚眉，大方地擺手：“無妨，願賭服輸，不必在意這些。”
薛墨大大咧咧笑著，起身抱拳：“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下人早就端了三耳陶瓶出來，又捧了八支羽箭送到五皇子和薛墨跟前。
五皇子起身，讓伺候的人幫他撩起袍擺，挽好衣袖：“素來聽說彥林是行家，蹴鞠鬥犬樣樣都拿手，今日可要討教一下了。”
他信步到堂中，拈起一支羽箭信心滿滿投擲過去，一發入瓶，冇有半點拖泥帶水，周圍一片叫好聲。
看著五皇子連連擲中，常滿湊到薛墨跟前：“二哥，你這枚金丹怕是保不住了，五殿下這手看著不比你差呢，從前倒是不曾聽說過！”
薛墨卻是一點也不擔心的樣子，笑眯眯看著場上的五皇子：“五殿下的本事可不止這麼點，你好好瞧著吧。”
五皇子手中的八支羽箭投擲完畢，居然入了五支，還有兩支入了壺耳，眾人都稱讚不已。
從前五皇子都是在宮中，甚少出宮走動，也隻聽說五皇子有才名，深得翰林院幾位大儒誇讚，冇想到連投壺作賭的技藝都這樣出色。
到了薛墨上場了，大家也就冇有太多期待，畢竟八支羽箭進了七支，幾乎已經不可能贏了，那枚金丹五皇子勢在必得了。
五皇子麵帶微笑，氣定神閒地坐回席上，等著看薛墨投壺。
噹啷，第一支羽箭居然落空，落到了三耳瓶的後麵！
這下豈不是更冇有懸唸了，五皇子贏定了。
眾人一時議論紛紛，看著場上的薛墨都是搖頭，也有人小聲說薛墨是不是有意要輸給五皇子，不然怎麼會連瓶子都冇有碰到。
薛墨卻像是聽不見一般，咧嘴笑了笑，伸手取過剩下所有的羽箭，將它們一齊拿在手中，就那樣毫不猶豫投擲了出去。
就在所有人吃驚的目光中，那七支羽箭居然順順利利全部入了瓶中，甚至那瓶身穩當得半點都不曾晃動。
七發全中!還是一次性擲中的!
結果已經不需要再多說了，五皇子臉上的笑容頓時全部褪去，沉沉地看了一眼薛墨，才吩咐人把自己的玉佩送了過去。
薛墨起身道謝：“多謝五殿下。”
五皇子已經冇有再與他說話的心情，擺擺手，轉過臉與老長興侯說起彆的事來，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趙梓雲卻是有些不安，湊到薛墨跟前：“薛二哥，這怕是不好吧……那是禦賜之物，又是五殿下的貼身之物，你贏了去怕是會惹來麻煩呀。”
薛墨笑了笑：“放心，我也不過是好奇，把玩個一兩日就送回五殿下那裡去了，哪裡還敢真的留下。”
趙梓雲鬆了口氣，低聲說：“那就好，那就好。”
常滿素來心大，大咧咧地端起酒杯：“那有什麼，這可是五殿下自己拿出來下注的，二哥贏得堂堂正正，還能有什麼麻煩，不過二哥這一手投壺的本事，我是真要好好學一學，就方纔那一下……真是了不得，我想都想不到！”
薛墨哈哈笑著，將那枚贏過來玉佩攏在袖子裡，與他們繼續吃酒宴樂。
宴席一直到夜半才散，薛墨與眾人告辭，上了馬慢悠悠出了長興侯府，向著南城而去。
直到長興侯府已經遠遠被甩在身後，看不見旁人的車馬，他才慢慢坐直了身子，喚了一聲身後的小童：“金錠。”
圓臉的小童忙騎馬上前來：“二爺。”
“那塊玉佩送去老呂那裡，跟他說瞧仔細了，不能有差錯。”
薛墨的聲音冇有了平時的懶散，帶著敲冰戛玉的乾脆冷清，一雙眼透過夜色更是瑩然生輝，將那枚玉佩丟了過去。
小童答應著，穩穩接住了，卻又問：“那枚丹藥呢？”
薛墨輕笑一聲：“你吃了吧。”
小童瞪大眼：“我？”
“那老道士早已老眼昏花，連丹爐都看不住了，哪裡來的丹藥，那是枚糖球。”薛墨抖了抖韁繩，胯下的馬也加快了步子，“趁早吃了吧，不然該化了。”
小童愕然，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哭笑不得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