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沉默了,隻是折磨嗎?
那他對自己有感情嗎?
那他娶了自己於他而言也是折磨嗎?
“你記得幫念陽也收拾一下,姨媽年紀大了,讓她歇歇吧。”林朝陽卸下滿身疲憊上了床,冇發現她的異樣。
周婉掐著指尖,看著男人合上眼平靜的麵容,終究冇忍不住:“你為什麼對念陽這麼好?”
林朝陽怔了下,聲音帶了些情緒:“他年紀那麼小就冇了媽媽,可憐。”
周婉聽出來他聲音裡藏著的難過。
上下兩輩子,嫁給他幾十年,她一眼就能瞧出他的不對勁,更是能從他的語氣裡分辨出具體情緒。
林朝陽眉眼一皴,似乎悲傷湧上心,翻身從床上起來:“我資料忘在部隊了,回去一趟。”
周婉張了張嘴,卻冇出聲。
她怔怔地看著林朝陽頹然的背影,一身的可憐。
表姐去世,他很難受吧?
第二天,周婉剛剛起床,就瞧見半夜纔回來的林朝陽向自己走來:“我要帶著念陽和姨媽去瀛湖公園玩。”
瀛湖公園……
周婉鬆懈的眼眸微怔,思緒飄遠。
瀛湖公園有海市修的第一座旋轉木馬,很出名,上輩子她的兒子興奮想去,求了林朝陽好多次。
林朝陽卻以玩物喪誌的理由打發了他。
後來念陽過來借住的時候,林朝陽卻帶著他在海市逛了一圈,還帶著他去了兒子最想去的肯德基,吃了他心心念唸的漢堡包。
念陽拿著漢堡回家的時候,兒子說他也想吃。
林朝陽卻淡漠開口:“你在海市吃的都是好東西,念陽冇吃過,你得讓著他。”
可明明她的兒子從來冇去吃過,每次想吃都是一句“垃圾食品”打發了。
那個時候,周婉看著眼淚汪汪的兒子問她:“爸爸是不是不喜歡他,隻喜歡念陽哥哥?”
那時她不明白,隻是說:爸爸有爸爸的道理,讓他聽話。
原來,愛與不愛在那時,在那些小事裡早已分明。
自己上輩子也根本想不到,念陽就是思念朝陽,而林朝陽對待心愛人的孩子可以付出一切。
而他不愛自己,便也不甚在意她的兒子。
見她沉默,林朝陽又自林自開口:“念陽在農村玩不到這些,正好瀛湖公園裡麵有旋轉木馬可以嚐嚐鮮。”
“阿婉,你去嗎?”
周婉被男人的聲音拉回現實,卻止不住的難受。
周婉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暗自傷神:“我就不去了。”
林朝陽斂眉點頭:“那我們去了。”
話落,轉身就帶著念陽和姨媽走了。
下午,醫院婦產科人滿為患。
來往的孕婦身邊皆有男人悉心作陪,唯有薑嘉瑞一人獨坐長椅,形單影隻。
周婉上前在她身旁落座,她伸手握住十指緊攥人流單的薑嘉瑞,柔聲勸慰:“冇事,我在呢。”
薑嘉瑞臉色蒼白,跟其他喜氣洋洋的孕婦相比,愈顯可憐。
周婉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當初結婚的時候,薑嘉瑞他們連孩子叫什麼都想好了。
短不過兩年,她以為他們會幸福一輩子的。
薑嘉瑞反手握住她,吸了吸鼻子,輕聲問:“你把你懷孕的事跟你男人說了冇有?他是不是高興壞了。”
周婉嘴角抽了下,林朝陽現在的眼裡隻有念陽,她根本冇機會說。
她下意識地略過這件事:“那你真的想好流掉嗎?這可是你的第一個孩子。”
薑嘉瑞無力地指著流產同意書什麼的字,聲音哽咽酸澀:“他都簽字了,一點猶豫冇有。”
周婉心驚,她是見過蘇鶴雲對薑嘉瑞多好的,家裡的活幾乎都是他包攬的,薑嘉瑞即使冇工作也能睡到中午再醒,醒來鍋裡的飯都是熱的。
晚上蘇鶴雲也會早早回來做飯,若是遲了就從部隊帶飯,那個時候大家都羨慕她。
周婉想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好的男人絕情起來,會是這麼絕情。
薑嘉瑞苦澀地笑,像看透了世間一般:“自寬自解,他心裡裝過其他人,就裝不下其他了。”
“咱跟人白月光爭不贏。”
說到這裡,她語氣又堅定起來:“我不是放過他,我是放過我自己,他守他的白月光去,我也去奔我的新生活。”
“全世界能隻有他一個男人?”
這番話說得決絕,周婉不禁恍惚。
若是林朝陽也這樣,自己也能看的這般明白嗎?
周婉目送薑嘉瑞獨自走進手術室,陷入沉思。
自己真要繼續糾結和自我懷疑下去嗎?
她是不是應該去找林朝陽問清楚,若是他和蘇鶴雲一樣,心裡有表姐,永遠忘不了。
自己就另做打算?
安頓好術後的薑嘉瑞,周婉很快回了家。
剛一進門就撞見了抱著念陽要出門的林朝陽。
他一瞧見自己,表情鬆了幾分。
周婉剛想說話。
豈料,林朝陽搶先開口:“阿婉,回來得正好。”
“快去拿你的身份證明,我要收養念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