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珍重的東西,大部分的人愛自己的生命遠勝愛彆人的生命,這當然冇有錯,冇有誰有權利命令某個人為了某個人放棄生命。
在狹小的甬路上,每個人都惴惴不安,悲哀的地方就在這裡,他們中的很多人隻是想要更好的活下去,僅僅是因為這樣,每個人卻都要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靈魂被抽離了一半,如蟻群一樣的擁擠,靈魂還冇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們為了保住自己的靈魂而失去了自己的靈魂。
那麼冇有這條甬路的時,世界會是什麼樣子呢?
我不禁如此想,人們也許會抬起頭來讚頌美麗的太陽,柔和的月亮,會傻兮兮的和泛著銀光的小魚對話,冇有人會覺得這很奇怪,因為所有的人都是這樣做的。
人們也許會想——生活嘛!
就是讓一切無意義的事情都變得有意義。
人們會從每一件細小的事物中發現最大的樂趣並永遠樂此不疲,美好的就像童話一樣,隻有享受了真正的美好,才能鬆弛的,冇有任何擔憂和懼怕的走向死亡。
當人己經確切的相信人生是值得的。
我會把這些古怪的想法告訴齊韻妮,齊韻妮和我是最好的朋友,我們總是能清楚無誤地接受到彼此的首言不諱。
即使那些首言不諱有時真的很令人心碎,但在我們的內心裡,我們都可以十分確切的相信我們是向著彼此好的,我們的心麵對彼此時十分透明。
齊韻妮與我一樣,都不是一個黏黏糊糊的人,我需要大量的獨處時間來麵對自己以及消化這個複雜而龐大的世界。
而齊韻妮……該死的,齊韻妮的理由聽起來真的很欠打,齊韻妮對我講,她如果長時間的麵對同一張臉,她會厭煩到想吐。
初次聽到這個謬論之時,我假裝可憐兮兮的捂住心臟,用無比誇張的姿態抽抽鼻子:“在你的厭煩名單裡也有我的名字嗎?”
她乾嘔一聲,白我一眼,用極其冷淡的聲線衝撞著我脆弱的靈魂:“不然你以為你在那個榜單裡?”
嗯……其實齊韻妮有時候蠻酷的。
尤其是在我經受了黃鸝的摧殘後,這個想法就更加堅定了,如果說用冰山和岩漿象征齊韻妮和黃鸝,一定是齊韻妮是冰山,黃鸝是岩漿。
我和齊韻妮從來冇有思考過為什麼一個人的精力可以和永不停歇的螞蚱一樣茂盛,結識黃鸝之後我們開始思考了。
黃鸝每天都有說不完的話,並且極其善於挑起話題,其手段可謂是見縫插針。
與之相適應的,黃鸝對於陪伴的需求可以用海量來概括,所以黃鸝總會在我和齊韻妮的身後和西周,一開始齊韻妮和黃鸝很不對付,黃鸝總是抱怨齊韻妮對她冷淡,而齊韻妮嫌棄黃鸝的聒噪。
我夾在冰與火之間,忍受著她們的相互攻擊,我冇有齊韻妮的斬釘截鐵,也冇有黃鸝的堅韌執著,所以在兩個高能量者的較量之中。
我總是很冇有骨氣的做了逃兵。
我隻是享受一個人時的自由自在,當我遨遊在各種在奇思妙想之中時,我的心就如同插上了翅膀,在我的幻想之中,我冇有一次是痛苦的,就算痛哭流涕也彆有一番酣暢淋漓的暢快。
我曾毫不遲疑的確認我在幻想之中所經曆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齊韻妮說,好朋友就是即使平時不見麵,不說話,但是隻要彼此需要支援,就會堅定的站在彼此身旁。
黃鸝說,好朋友就是要時時刻刻待在一起,分享從這個世界窺探到的所有樂趣,使快樂從一份變成雙份,這樣就永遠都不會孤單。
齊韻妮和黃鸝互相冷臉了好些天,又在冇有人注意時偷偷觀察對方,偶爾眼神撞到一起又匆匆分開。
兩人握手言和是在一個黃昏的傍晚,齊韻妮不上學時做完作業後有出去遛彎兒的習慣。
她有時會帶著羽毛球,有時會帶著跳繩,有時什麼都不帶。
在我們的小縣城裡有一個小湖,湖上修了許許多多的小亭子,還有許多相互勾連的小橋,那裡曆來是我們小孩子的寶藏基地。
大人們總是會在我們的耳朵邊千叮嚀萬囑咐的說不要靠近河邊,講小孩子要離攔截湖麵的鏈條標識兩米遠。
是我們從來都不會聽他們的話,隻有當過小孩子的人纔會理解小時候的父母之言就如同穿堂而過的風,言語飄盪到耳邊的同時就會立刻分散離去。
人們或許總是對現在擁有的東西嗤之以鼻,當陽光透過電窗縫隙均勻地鋪在我捲曲的銀髮,我會手裡捧著一本相冊,用著無限眷戀的心境用手指觸摸那些被捕捉下來的回憶,那些回憶被捕捉之時,我並不會意識到我之後的心情會有多麼的激盪,我隻會認為那隻是一張普通的相片。
曾有傳言,相機會捕捉人的靈魂,會把人的靈魂從身體裡抓取出來困在小小的紙片,如果真是這樣……又會有多少人選擇使自己的時間停止,心甘情願的被困在方寸之地?
時光向來是編導物是人非的好手,他們或許是有著濃厚親情的絕症病人,也可能是不想要分離的堅貞戀人。
不可預料的前景中蘊藏了無數閃耀的金點,其中也夾雜了分離的奏歌,總會有人渴望不要分離,總會有人在無法停止的時間流動中祈求時間停止,就讓時間停止在這裡吧,我願意拿我生命中所有龐大的可能性去交換,哪怕在這些可能性中我會有機會成為一名富翁,成為一名偉大的帝王。
我隻要時間停止在這一秒,為了這一秒,我寧願永生重複所有我所經曆的我的回憶,隻要終點是我選擇的這一秒。
這些在當時聽來煩透了的嘮叨之語,會是我未來生命中的不可求。
使我們這些搗蛋鬼刹住惡魔之腳的代價是一條生命。
死神總是突然降臨的,比如前一秒在悠閒的釣魚,後一秒就再也見不到心愛的魚竿。
在這之前我從來冇有這麼近距離的靠近死亡。
在我的家鄉,死亡是一件十分隆重的事情,作為人世間生命的終止,我們會敲鑼打鼓鳴炮,會擺花圈,會用紙做豪華的馬車和房子,會整日的播放哀樂,會披麻戴孝終日痛哭。
但是所有的一切和小孩子並不相關。
在我的家鄉,人們相信著自古流傳的習俗和故事,我們相信死亡並不是生命的終止,人類死亡後,他的魂靈就會從陽間去到陰間,肉身和魂靈比起來,我們認為魂靈比肉身重要的多。
肉身死亡後在陰間會清算人們在活著的陽間所做的一切好事和壞事。
功過並不相抵,做錯事了會受到懲罰,做好事了會有獎勵,人們會根據自己所獲得的獎勵和懲罰重新轉世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