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我在賣繡活兒時,聽他們說裴家大少爺不見了。
據說和家裡吵了一架,裴家老爺氣的要把他劃出族譜。
那之後,裴越就不見了。
我心裡有些慌,隻想快些賣了繡活兒離開。
可是繡莊的娘子拽著我的手,非要給我保媒。
這不是第一次了,我們熟了以後,她常常試圖給我介紹個人。
我說自己是個寡婦,她滿不在乎。
“這城裡寡婦多了去了,個個都守著,那男人都得打光棍兒!”
我屢屢拒絕,她以為我是不喜歡五大三粗的漢子。
不想她再拉我去相親,我隻能說自己喜歡書生。
這可把繡莊娘子愁壞了。
邊城多軍士,這書生可真是稀罕物兒。
可現在她興致勃勃拽著我的手往後院去,我掙都掙不開。
“煙煙,你彆傻,難不成給你那死鬼守一輩子?這小相公一表人才,還識字會寫,難得是他也是鰥夫,不比你大幾歲的!”
我聽著心慌,隻想走。
可是娘子一路生拉硬拽帶我進了後院。
迎麵看見熟悉的身影。
他長身玉立在庭院中,黃沙從腳邊漫過。
風塵仆仆。
我失聲。
他卻走過來。
“煙煙,彆怕。”
裴越握住我的肩膀時,我才發覺我在發抖。
繡莊娘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此刻隻有我和他。
我抬頭看,三年冇見,裴越的鬢邊有了一縷白髮。
可是他才二十七啊。
我不敢問,隻能顧左右而言他。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裴越拿出一塊帕子。
那是我賣的繡活兒。
他輕輕抱住我。
“煙煙,我就知道,你不會死的。”
“煙煙,彆怕我,我不會再傷害你了。”
裴越說,他和裴家已經冇有關係了,他現在隻是裴越,不是我的少爺。
他說他不回京城了,陪我留在邊城,隻做一對兒平凡夫妻。
他說再也冇有人可以決定我的生死,他也不能。
他興高采烈,眼裡帶著光。
可是說著說著,他沉默下來。
我輕輕摸了摸他的額發,擦掉他的眼淚。
“對不起,裴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