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墳穴裡苦苦地捱。
是什麼聲音在外頭吵嚷?流血的人、還是一具屍體?失血讓他過分蒼白了。我不討厭血,這些迂迴綿長的、溫熱的東西,在我們的身體裡湧流、週轉,藉以表征生存。
仆人忙了大半夜,血終於止住了。
我走進房間,看到了他:熟睡著,深深的眼窩。這個不幸的、決鬥中受傷的人,一時興起的**的鬱熱,當真支使著他擯卻理性、罔顧性命也要那樣做?就為了他愛侶的劫奪——達芙妮在月桂樹下的哭喊聲、緒任克斯在蘆葦叢中的哭喊聲。
但我由衷傾羨那些人。
請讓什麼人也來把我劫奪走吧:愛或死。愛之力甚至比死之力還要更神奇偉岸。
他就快醒來了。但他第一眼不會見到我。我讓女仆替下了我、就像替下人魚。
④
塞巴斯蒂安與伯爵鬨僵了,為了女仆內莉的緣故,他不滿他們過於親近——他宣稱他愛她,而這令他妒火中燒了。
至於老爺,他竟冷眼不管。
“讓他去任性吧!”他說,“他總要學著替自己幼稚無知的行徑買單。”
決鬥——從我們少爺的口中說出這個過度嚴峻的字眼,好像過去的一個樂句再現。附帶了太多惡毒挑釁的話語,以至於伯爵為了捍衛自身的榮譽,也不得不應戰。
城堡的塔樓投下陰影,兩股佩劍的寒光分彆出了劍鞘。塞巴斯蒂安幾乎是用胸脯去迎接人家的鋒刃的——他有意那樣做。利劍像穿透昆蟲標本的毒針,穿透他的身體,他把他的頭稍稍偏向伯爵的一側,發出瀕死的一聲輕歎。冇有預想到事發突然的伯爵,隻有用手捂住他流血的傷口,一麵慌張地呼救。
鮮血打濕了純淨的死亡之花。
“感謝您、感激您,永遠地……”年輕人說,“這不是死,這是愛。我不會再有這樣幸福的時刻……”接下去的話已聽不清了。他最後含淚地向伯爵注目,便垂下頭去。
二:
聖女大德蘭宣稱她曾在昏厥中蒙受主的神恩,感到一柄利劍筆直地刺穿她的靈魂,緊接著,一種無上的至福和喜悅充溢了她全身,一瞬間,她通身震栗,彷彿與聖靈前所未有地成為一體。和每個虔心的修士一樣,丹尼爾熟讀過這故事的。
夜晚並不安定,他和其他修道士合力在聖壇前擒住了一個吉普賽的小偷。那人被控盜竊了童貞女的聖骨,然而,他拒不肯交出贓物,教士們隻得暫時把他綁在樹上。
“神甫啊,你為什麼那麼悲哀地在那裡走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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