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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殘兵 第12章

通往漕河方向的公路上。

胡大義伸手去抓李得財手中的酒葫蘆,李得財見狀也無法再堅持,隻得將手鬆開。

胡大義拿過酒葫蘆並冇有馬上去打開倒酒,而是拿在手中仔細把玩起來。

這隻酒葫蘆通體已經成棗紅色,天然葫蘆材質,形狀古樸雅緻,葫蘆的腰部和上部經過千萬次的摩擦,都磨的錚亮,加上包漿潤微微泛著幽光,猶如上過漆般光亮照人,胡大義點頭讚歎道:“好葫蘆啊,應該有些年頭了吧。”

李得財得意地說道:“那是當然,這可是俺爺爺傳下來的,就是裝上一葫蘆井水,一夜過後也照樣是酒香四溢回味無窮。”

胡大義再看那葫蘆嘴和塞子,葫蘆嘴是內鑲口的,塞子是用桃木做的。胡大義用手將塞子拔出,頓時一股濃鬱的酒香飄了出來,胡大義猛的吸了吸鼻子連聲讚歎道:“好酒!好酒!”

於思洋也同樣聞到了酒香,他迫不及待的將自己的茶缸遞過去說道:“鬍子,趕緊的,先給俺倒點。”

胡大義接過茶缸,直接往其中倒了小半茶缸,重新塞上塞子還給了李得財,這才自己先微微抿了一小口,吧唧吧唧的感受了片刻,方將酒嚥下。

於思洋連忙接過茶缸,先是端到鼻子前慢慢地聞了聞,接著緩緩端到嘴前,同樣先喝了一小口後連連點頭說道:“真香!李大哥,這是什麼酒?”

李得財得意地說道:“這是俺們徐水產的酒,叫劉伶醉。”

“什麼!這就是劉伶醉,他不是在洛陽嗎?”於思洋反問道。

李得財問道:“長官,你可能整錯了,這劉伶醉在俺徐水有一千多年曆史,怎麼會是洛陽產的呢?”

於思洋說道:“這咱東北二人轉裡說的,酒仙杜康奉玉帝旨意前來洛陽度化劉伶成仙,劉伶在洛陽喝了這酒,結果睡了三年才醒過來。”

胡大義也跟著附和道:“對!咱那二人轉裡是有這麼一齣戲,名字就叫劉伶醉酒。洋子你好像還能唱上一口,來,閒著也一閒著,你就乾脆給大傢夥來一段。”

“來一段。”於思洋喝了一口酒後說道。

胡大義接過茶缸喝了一口說道:“來一段,俺給用這茶缸你敲個鼓點,還幫你應上一聲。”

說完將茶缸遞給了李得才,李得財喝了一口後將茶缸遞給正在趕車的王大力後說道:“是啊!於長官,你就喝上一段給咱們也聽聽。”

王大力接過茶缸後一飲而儘後說道:“於排長,你就來一段。”

胡大義從王大力手中接過茶缸,順手從腰間將刺刀抽出,用刺刀開始有節奏地敲擊起來。

於思洋坐正了一下身體,雙手來回搓了一下說道:“來!俺就把那最經典的那段唱上一唱。”

於思洋輕了一下嗓子,隨著胡大義的鼓點就唱了起來:“劉伶我清早起來口乾渴,一心找個酒樓前去那把酒餐,回身便把娘子叫,娘子啊,為夫大街去喝酒,多拿銀子多拿錢。”

胡大義馬上接上唱道:“黃金蓮這裡不怠慢,順手拿過十兩錢,回身便把丈夫來尊,尊聲丈夫要聽言,丈夫你大街前去吃酒,你要早去去回還,說罷銀子遞過去。”

於思洋當即唱道:“十兩紋銀接在手間,辭彆娘子往外走,大街不遠在麵前,邁步就把大街上,大街景緻真可觀,也有男來也有女,也有女來也有男,也有騎馬坐著轎,也有推車擔著擔,騎馬坐轎修來地福,推車擔擔命裡該言,有劉伶用目觀,有個酒樓坐北麵向南。”

李得財直接拍巴掌喝道:“好!”

於思洋繼續唱道:“青磚明柱黑又亮,那個房子倒有七八十來間。門口懸掛一副對兒,上聯下聯我看得全。上一聯‘猛虎一杯山中醉’,那個下聯配‘蛟龍兩盞海底眠’。橫批還有七個字:‘不醉三年不要錢’。”

王大力聽後說道:“這酒樓還真夠狂的。”

於思洋接著唱道:“劉伶我看罷對聯放聲大笑,掌櫃的誇好酒你口出罵大言。你也不訪一訪來問一問,濱州地哪一個不知我劉伶是好酒男。大燒鍋喝光了三百六,小燒鍋喝光了那六百三。往東喝到東洋海,往西喝到老四川,往南喝到雲南地,往北喝到塞外邊。東西南北全喝遍,未曾把我醉半天。叫酒家你好大膽,信口雌黃吐狂言。今天我惱一惱來怒一怒,我上樓去把那酒缸酒簍都給你喝乾,不出三天我叫你把門關。”

見於思洋停住不唱了,李得財連忙問道:“後來呢?”

於思洋笑著說道:“你不給俺酒喝,怎麼能知後來的事。”

李得財直接將酒葫蘆遞給了於思洋,於思洋將酒葫蘆接過來,直接將塞子拔掉,嘴對嘴就來了一口,喝完後說道:“劉伶帶著氣進了酒館。杜康便拿出酒來叫他喝,喝了一杯還要喝,杜康就勸他不要再喝,他不依。喝了第二杯,他還要喝,杜康說,再喝就要醉了。他不聽,又要了第三杯。結果這三杯酒下肚,劉伶的酒勁也就上來了。”

說到這,於思洋再喝了一口,胡大義連忙搶過來說道:“你先彆喝了,這到時劉伶冇醉,你小子先醉了。”

於思洋繼續唱道:“頭杯酒甜如蜜,二杯酒比蜜還甜,三杯酒一下肚,隻覺得天也轉,地也旋,頭腦及暈,眼發藍,隻覺得桌椅板凳、盆盆罐罐把家般。劉伶我站起對掌櫃言,如今我三杯已下肚,我冇醉來就不給錢。”

胡大義接道:“劉伶你今天的酒錢咱先不收,三年後我親自到家把錢取。”

李得財笑著說道:“這掌櫃就這麼讓劉伶走了,那他這錢還能收回來嗎。”

於思洋說道:“要收不回來不就冇戲了。這劉伶一路東搖西晃回到家,直接交代妻子說:‘娘子,我要死了,把我埋在酒池內,上邊埋上酒糟,把酒盅酒壺給我放在棺材裡。’說完,他就死了。他一生好飲酒,因而他的妻子按照他說的安葬了他。”

李得財說道:“還醉死了,這掌櫃還怎麼要錢呢?”

胡大義一旁笑著喝了一口酒說道:“李大哥,這要是真死了,那還有戲呢。”

於思洋一把抓過酒葫蘆又喝了一口,然後接著唱道:“三年過去了,杜康來找劉伶。劉伶的妻子問清事情後是火冒三丈地說:‘劉伶三年前不知喝了誰家的酒,回家就死了,原來是喝了你家的酒呀!你還來要酒錢,我還要找你要人呢!’杜康忙說道:‘他不是死了,是醉了,走走走,你快領我到埋他的地方看看去。’他們來到劉伶埋葬的地方,挖開墳墓打開棺材,見劉伶穿戴整齊,麵色紅潤,像生前一樣。杜康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叫道:‘劉伶醒來,醒來!’劉伶果然打了個哈欠,伸伸胳膊,睜開了眼,嘴裡猶喃喃誇道:‘好酒,好酒!’”

李得財說道:“這故事真有意思!”

於思洋說道:“這故事就說的是洛陽。”

李得財說道:“俺們這也有劉伶醉酒的故事,不過那是‘張華造酒醉劉伶’,說的是劉伶嗜酒如命,有一次劉伶慕名前往遂城,就是現在的徐水拜訪當時的造酒高人張華,張家用家釀酒款待他。”

於思洋插嘴道:“你們的故事中是張華在徐水造的酒。”

李得財點頭說道:“是這樣的。那劉伶端起酒碗就連聲稱讚,一氣喝完一罈酒後,告彆了張華,結果,出莊子冇多遠就醉倒了,一倒就是三天,隨行書童以為他死了,就返回家中報喪,而劉仱醒來後,留居張華處,死後就埋在徐水。”

眾人就這麼一邊走著一邊說笑著,時間很快就到了中午。

正在大家談性在濃之時,於思洋突然回頭看向北方天空,同時示意大家安靜。

嗡——空中忽然傳來嗡嗡的轟鳴聲。

“小鬼子的飛機!”於思洋突然打了一個寒顫,他知道,這聽到的嗡嗡轟鳴聲,就是鬼子飛機在遠方天空中馬達的嗡鳴聲,從抗戰以來,於思洋就隻知道這聲音預示著瘟疫的來臨,跟著於思洋就看見前方的隊伍猛地慌亂開來,不顧一切地衝撞著,正紛紛下了公路向兩旁躲閃。

於思洋看到士兵們慌亂的情景,大聲吼叫道:“鬼子飛機來了,大家快下公路!”

張萬和的聲音也跟著響了起來:“敵機,敵機,緊急疏散,緊急疏散!”

剛剛還蜿蜒向前開進的隊列一下就亂了,於思洋跳下大車吼叫道:“彆亂跑!快把大車趕到那邊小樹林裡。快!”

遠方天空上,一個黑點出現了,隨著飛機的聲音越來越大,人們已經開始能看清楚那飛機的輪廓,於思洋一邊幫著推著大車,而他的雙眼死死盯著漸漸飛臨的鬼子飛機。

“是教練機。”終於,於思洋看到已經臨近的飛機,認出這是一架冇有多少威脅的法製高德隆C.59高級教練機,這是東北軍當年從法國購買的,九一八後讓小鬼子繳獲,此刻,小鬼子用該飛機來充當偵察機使用。

於思洋認出這是一架法製高德隆C.59高級教練機後,人頓時輕鬆下來,目送著飛機從頭頂呼嘯著掠過,心裡頓時湧出一種莫名的感歎。

這架機翼下塗著膏藥圖案的法製高德隆C.59高級教練機呼嘯著掠過後,隨即調轉機頭,再次從厚厚的雲層中穿出,向著地麵一頭俯衝了下來,由於俯衝速度太快,機翼與空氣劇烈摩擦,發出無比刺耳的尖嘯,直能把人的心魂都攝走。

小鬼子開著高德隆C.59飛機囂張的在行軍的隊伍上空呼嘯飛過,這些對老兵們都冇有什麼,可那些拉車的騾馬根本就冇經曆過飛機在頭頂飛過的場麵,看著低空裡的鋼鐵怪物怪嘯著飛過來,個個雙眼瞪得大大地,渾身的手全都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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