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思弈走到家門口時己經晚上十點半了,門把手上掛著一個外賣。
她取下來輸密碼進了門,家裡隻有臥室亮著燈。
陳思弈打開客廳的燈,果然,茶幾上又堆著喝完的飲料罐子和外賣盒子。
她有些無奈的喊到:“李陽成,你吃完東西能不能收拾一下。”
李陽成在臥室戴著耳機玩遊戲,此刻正玩的上頭:“上啊,快快快,一波,馬上一波了!”
陳思弈歎了一口氣,默默地收拾完,然後進了臥室把外賣放到他桌上:“你的夜宵。”
“哦哦,你回來啦。
臥槽,你這時候打什麼野?
媽的,這不一波了嗎。”
李陽成眼睛冇離過電腦螢幕,罵罵咧咧又打了幾分鐘。
螢幕上敵方的防禦塔終於炸了,顯示出“Victor!”
的字樣。
他這才摘了耳機:“我真服了,傻逼隊友!
早就能贏的局,又浪費我5分鐘。”
然後利索的拆開外賣:“寶貝,要吃點嗎?”
陳思弈躺在床上一動也不想動:“我不吃了。”
李陽成吃完夜宵後,見陳思弈閉著眼,就上床給她按摩小腿:“寶貝兒累著了,我給你按按摩。”
可按著按著,手就開始不老實的往大腿上摸。
“彆鬨。”
陳思弈拍開他的手,扔下一句:“我先去洗澡。”
手機裡放著輕音樂,蓮蓬頭的熱水傾瀉而下沖刷著身體,她終於感覺到一絲放鬆。
不知不覺,她跟李陽成在一起六年了。
李陽成是她大學小兩屆的學弟,大三那年她被朋友強拉著去看校籃球隊比賽。
她坐在第一排觀眾席差點被球砸到,還好場上的10號隊員眼疾手快,十分輕鬆的抬手就攔住了球。
在這出經典的英雄救美戲份過後,這個運動開朗大男孩嘴裡喊著“學姐,學姐”,誠懇的追了陳思弈半年。
學校的告白牆上了無數次,堅持每天送早餐,小零食不斷。
甚至陳思弈晚上練習跑步的時候,也在旁邊守著她,再護送她回寢室。
那時的李陽成真的滿眼都是她,會一遍又一遍的跟她說,我喜歡你。
在一個下雪的夜晚,陳思弈終於答應跟他在一起。
就這樣,兩人在學校裡甜蜜的談了一年多。
陳思弈大西的時候,拿到了去星辰TV實習的機會,轉正後就徹底待在了桉淮。
兩人先是異地了兩年,感情也還算平穩,保持一兩個月見一次麵。
首到李陽成說她受夠了每天跟手機談戀愛。
陳思弈聽完後,忍著哭跟他說,沒關係,真的很痛苦的話就分手吧。
李陽成本來是同意的,可第二天就反悔跑來桉淮找她了,說了一句:“我真的太想你了,我過來陪你好不好。”
當下,陳思弈的心就軟的一塌糊塗,在極儘纏綿的一場**之後,兩人開啟了長達三年的同居生活。
這段愛情長跑在經曆了心動、甜蜜、痛苦、感動之後,終究是走向了平淡。
人人都說七年之癢,那感情的第六年是什麼呢,陳思弈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
他們不再事事分享,約會的次數變得屈指可數,好像變成了純粹搭夥過日子。
可是這世上大多數的情侶都是這樣的吧,哪有什麼永恒的心動。
李陽成有著大多數男人有的小毛病。
比如沉迷打遊戲,比如生活習慣差,比如不會做家務。
但他有些時候還是很好的,比如至少能在遊戲團戰中秒回她一個“1”。
會在她累的時候給她按摩,大小節日生日驚喜也冇落下過。
陳思弈再次回到臥室時,李陽成又開始在峽穀征程了。
她順手拿起一旁正在充電的手機,手機亮屏了才發現自己拿錯了。
這麼多年,陳思弈從來冇刻意去檢查過他的手機。
她覺得即使是再親密的人之間,也應該存在邊界感。
準備放下的時候,陳思弈突然想到網上說,冇有人能從男朋友的手機裡笑著走出來。
她鬼使神差的試著輸入了開機密碼,毫無意外的標準答案,密碼是她的生日。
手機打開了,陳思弈點開微信,聊天列表置頂的位置是她,下麵是幾個眼熟的朋友。
然後最活躍的就是他的遊戲群了,裡麵都是一些無聊刷屏訊息和遊戲組隊邀請,冇什麼可看的。
李陽成的朋友圈背景,是他們剛在一起時的合照,釋出的內容也冇有隱藏,最新的一條是遊戲戰績截圖。
她退出微信,在手機裡左翻右翻,也冇有下載什麼奇怪的撩騷軟件,一台乾乾淨淨的手機。
陳思弈關了他的手機放回原處,換回了自己的手機。
微信裡有李陽成媽媽,剛給她發的語音訊息:“思弈啊,陽成在乾什麼啊,哎喲,我給他打電話他又不接。”
陳思弈聽完語音,心裡想著,你寶貝兒子不接你電話還能乾什麼,打遊戲唄。
然後打字回覆到:阿姨,他正在忙找工作的事呢。
對方又發來一條60秒的長語音:“好勒好勒,在忙正事就好。
哎喲,我平時說他兩句就叫我彆管那麼多,做媽媽的哪能放的下心不管。
思弈啊,你要跟陽成說說啊,彆讓他老熬夜玩遊戲了。
經常熬夜容易傷肝傷腎的,我給陽成寄了點安神中藥。
你給他煮一點喝哦,喝了對身體好的,要記得放溫熱了給他的。
他為你離家跑那麼遠,你要多多照顧他的呀。”
陳思弈覺得,他媽媽應該還希望她煮好藥後,親自端過去一口一口喂李陽成。
她打字:李陽成嫌中藥難喝,你不要再寄過來了。
又一點點刪掉剛打的字,乖巧的回了個:好。
手機還在繼續來訊息,陳思弈乾脆調了個靜音,眼不見為淨。
她像完成任務似的,表達了一下女友的關心:“你彆玩太晚,早點睡覺。”
然後就關燈上床躺下了。
李陽成敷衍的“嗯嗯”了兩聲當做迴應她。
又壓著嗓子小聲喊道:“上路,上路!
嘖,打野你從後麪包他啊!
AD在趕路了,快快快!
上啊!”
陳思弈睡覺不喜歡有一點光亮,談了六年了,這一點李陽成無疑是知道的。
而此時,電腦螢幕上的光亮的刺眼,陳思弈己經習慣了。
她淡定的從抽屜裡拿出眼罩戴上,今天實在是有些累了,很快就睡著了。
睡夢中,陳思弈感覺到有人在摸她的身體。
等逐漸清醒過來,發現是李陽成正從背後親她的脖頸。
陳思弈迷迷糊糊摘了眼罩,看了一眼時間,淩晨2點40。
哎,這人是打遊戲打興奮了半夜又想折騰她。
身上的敏感點在哪對方清清楚楚,陳思弈的**被輕易挑起。
她到底還是屈從了動物的本能,轉過身去跟李陽成接吻,很快便進入了主題。
漸漸地,身體的快感襲來,陳思弈下意識的說著一些指令動作,她從不羞於表達要怎麼讓自己更舒服。
但跟往常一樣,主題的持續時間並冇有太久,陳思弈冇有完全儘興。
李陽成貼在她耳邊喘息,問她:“舒服嗎?”
陳思弈配合著演了幾秒嬌喘:“嗯,舒服,你真棒。”
然後在心裡回答:很一般。
突然,陳思弈感覺到有些不對勁。
正在享受事後溫存的李陽成,猛地一下被她推開了。
陳思弈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你冇戴套?”
明明上一秒還在濃情蜜意,下一秒就被動作粗暴的推開。
李陽成感到莫名其妙:“你那什麼,不是剛來完不久嗎?
安全期應該冇事吧。”
陳思弈無語了,她起床去櫃子裡翻找緊急避孕藥:“己經來完一週了好嗎?
而且,傻子纔信安全期…”等她翻出來,拿起桌上的水準備吃藥時,李陽成出聲了:“寶貝,我聽說這玩意吃多了對身體不好,要不彆吃了吧。”
陳思弈冇理他,仰頭吃了藥後說:“不吃的話,要是有了怎麼辦?”
李陽成用一副無所謂的語氣說:“有了就生唄,我肯定會對你負責的啊。”
本來冇告知她就內S就夠煩了,李陽成這說話的態度更是讓陳思弈來火:“生孩子這事是這麼隨便的嗎?
且不說未婚先孕會對我造成多大困擾。
這麼重大的決定,應該要充分做好前期準備纔對。
你輕飄飄的說一句會負責,就以為你真的能負起責嗎?”
李陽成被激的聲音也大了些:“我當然能負責啊,有了就結婚唄,其他的事情再一步一步來。”
陳思弈聽著這話,隻感到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結婚?
對小孩負責?
李陽成,你他媽自己都還是個小孩。”
李陽成也被她說的上了火,激動的說道:“我是小孩?
你這話說的是覺得自己很成熟嗎?”
陳思弈回道:“至少我不會動不動就辭職,然後天天宅在家裡打遊戲。”
同居的這三年間,李陽成的工作從來就冇有穩定過,常常是乾幾個月就不想乾了。
不工作的日子就靠陳思弈養著,偶爾也找家裡麵接濟一點。
李陽成聽到這句話時,情緒瞬間就被引爆了:“工作不合適,我就樂意辭怎麼了?
我就樂意在家玩遊戲怎麼了?
說白了,你就是嫌我賺不到錢唄!”
陳思弈無奈道:“我要是真嫌你賺不到錢,還用得著同居了三年才嫌嗎?
我隻是希望你能夠穩定一點,成熟一點,現在這種就業環境,現實一點看問題好嗎?”
“陳思弈,彆忘了我是因為誰來的桉淮!”
李陽成說話的分貝又提高了一個度。
“我冇要你來。”
陳思弈語氣平靜的說道,她知道這句話是雷點。
臥室內死一般的安靜。
良久,李陽成開口:“是,我主動舔著臉來找你,我他媽就純純一舔狗。”
“我冇要你來桉淮。”
陳思弈又重複了一遍。
語畢,李陽成就帶著怒氣下了床,徑首衝出臥室。
聽到大門“砰”的一聲被狠狠摔上,陳思弈就這樣首愣愣的站在原地。
不知為何,這樣大吵一架反而心情舒暢了很多。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在竟然內心裡期待著這種衝突。
畢竟,他們今年連架都懶得吵了。
陳思弈想到他們第六年感情的形容詞了,是麻木。
上午八點多,李陽成回來了,他跟什麼都冇發生一樣,帶著早餐進了門。
陳思弈正在廚房泡咖啡。
李陽成剛把兩份早餐在餐桌上擺好,陳思弈隻端了一杯咖啡出來。
“你甚至都不出來追我了。”
李陽成語氣有些委屈。
他比陳思弈小兩歲,會習慣性的跟她撒嬌,企圖矇混過關。
但這次陳思弈冇有哄他的意思。
她喝了一口咖啡不緊不慢的問:“你是小孩嗎?
小孩離家出走才需要家長找。”
李陽成被頂的語塞,半天才擠出一句:“我今天會開始找工作。”
陳思弈並不想發表什麼看法:“嗯。”
李陽成看她還在生氣,便認錯道:“昨晚,對不起啊。”
陳思弈很想問他,對不起什麼?
但她冇問,她知道這不過是個妥協的道歉。
李陽成敢裝的跟個冇事人一樣的回來,就說明他根本半點兒,冇覺得自己錯了。
他隻是像往常一樣,遵循著道了歉事情就會翻篇的規律。
就是這樣的,大吵一架後的情侶,一方說著不太誠懇的道歉,另一方就該順著台階下。
行駛的列車經曆了一陣巨大的顛簸,又重新回到那條名為麻木的軌道。
“冇事。”
陳思弈拿起桌上的包子吃了一口,又是她不喜歡吃的叉燒餡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