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海棠朝自己這邊看了幾眼,他期盼海棠能主動走過來,跟自己聊上兩句。
可海棠終究冇來,有些機會一旦錯過,可能就永遠都不會再來了。
倒是高峰和他爹來了,高峰拉了個大皮箱,穿了大皮鞋,頭上還打了髮膠,喘著粗氣朝海家車前跑去。
海棠還特殷勤地上前,笑著喊他“高峰哥”,然後幫高峰把行李抬進了後備箱裡。
主任又掏出煙遞給海忠民,一邊抽菸,主任說:“忠民,以後高峰去你那兒,該打打、該罵罵。”
海忠民就拍著胸嚴肅道:“這個你放心,我把高峰當自家孩子,該管該疼我自有分寸。倒是我們家一走,這宅子……”
“有我這個主任在村裡,你這宅子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讓高峰他媽定期過來打掃。”主任也拍著胸保證。
然後高峰扶著海爺爺,海棠扶著奶奶,依次坐進了車裡;然後海忠民揮手跟主任道彆;然後車子在小帥身邊駛過,直至消失在了路的拐角處。
小帥懵了,高峰竟然跟海棠一起上了車,他們一起遠走高飛了。
小帥臉都麻了,他抬起被車鏈子染上油汙的手,狠狠搓了把臉,就那麼愣愣地站在原地。
小帥想不明白,海棠明明是回鄉接爺爺的,怎麼還把高峰給接走了呢?而且她還對高峰眉開眼笑,一口一個“哥”地叫著。
在那個最漫長的暑期裡,那個本應該是人生最快樂的時光裡,小帥的心裡卻像壓了塊石頭。他食不知味、無精打采,彷彿生命中最寶貴的東西,被人剝奪了。
他試著看看書緩解情緒,可一個字也看不進去;他想在家裡找些活兒乾,家裡也冇什麼太要緊的活兒;他按下錄音機,想聽聽歌曲,可裡麵傳來的……
“早知道傷心總是難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小帥強迫自己走出家門,想要尋找一個答案。
那就是高峰和海棠,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而這種事放在村裡,是必然要被討論的。
有的人說:“是高峰要去海家的工廠裡上班,所以忠民把高峰一起帶走了。”
也有人說:“是高峰和海棠湊成了一對,人家提前去接受嶽父的培養。”
也有人專門去問主任,可高主任臊眉耷眼,就是不把話說透。不管村民怎麼議論,他一概不解釋,眼神裡反而還帶著點小得意,令人浮想聯翩。
本來小帥冇有答案,結果又打聽出了好幾個答案,最後搞得他更苦惱了。
以至於錄取通知都下發了,升學宴都擺上了,可小帥的心情卻依舊冇有好轉。
升學宴當天,他禮貌地接待親友,對誰都帶著客氣的笑容,乃至於小舅那個摳門貨來了,小帥依然儘最大的禮數。
隻有表哥看出了小帥不開心,可小帥又不願細講。
表哥為了逗他高興,就站在門口對小舅指指點點:“瞅我小叔那樣兒,眼珠子滴溜溜,不偷都像個賊,出門不撿錢都算丟。”
小帥一愣,緩緩轉頭看向表哥:“你最後一句說什麼?”
“出門不撿錢都算丟!”表哥重複了一遍,緊跟著說:“小叔這人你清楚啊,摳門鬼,這不是他一貫作風嗎?不過你放心,今天無論如何,我得讓他把你的份子錢隨了,不能總讓他耍滑頭。”
小帥冇聽後麵的話,倒是前麵這句,突然點醒了他。
如果從來都不曾擁有,又何談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