囑托將士搭設帳篷休整後,唐庸將胡大莽,謝玉和幾名統領叫到一旁,開了一場小型軍事會議。
“我說五十士兵伏擊匈奴就足夠,這並不是開玩笑。”
唐庸不知道他們會對自己接下的話有什麼反應,但是自己的戰略必須得到他們的配合。
胡大莽哈哈笑道:“二爺,我們聽明白了,五十人剛剛好,再多,那上麵也站不下!”
謝玉等人卻都默默地等待唐庸的下文,他們知道唐庸把將領們聚在一起,決不會為了重複這麼一句話。
唐庸道:“我的意思是說,明晚鋪設好火藥後,我隻留下五十人,剩下的人跟我繼續北進!”
“什麼?”
眾人都愣了愣,不知道唐庸這話什麼意思。
“二爺,您帶著人著急往北的目的是?”
雖然五十人足夠設伏,但是唐庸就不想親眼看看匈奴幾千人的糧隊被炸得粉身碎骨的畫麵?
而且虎侯的命令是讓敢死隊襲擾匈奴大軍,跑得太遠了還怎麼襲擾?
唐庸道:“當然是為了阻劫匈奴糧草!”
這話一出口,眾人明顯感覺腦子有點短路了,是二爺說錯了,還是我們聽錯了?
幾人對視了一陣,還是胡大莽撓著腦袋道:
“二爺,三日後匈奴糧隊就會經過二郎峽,我們既然打算設伏,您還去阻劫什麼糧草?”
唐庸沉聲道:““當然是去阻劫匈奴的第二批糧草!”
“什麼?第二批?”
眾人心中都咯噔一跳,滿臉詫異地盯著唐庸。
這第一批糧草還冇露麵,二爺已經開始打匈奴第二批糧草的主意了?
唐庸見冇人能領會他的意圖,還真有一種寂寞蕭索之感,他分析道:
“設伏後,我不得不率領大部隊先行離開,原因有二。
其一,三日後二郎峽一旦炸響,匈奴必定派出大批人馬四處追擊,我們都是步兵,又攜帶輜重,那時再怎麼跑都是匈奴騎兵的甕中之鱉。
其二,燒燬一批糧草雖然能擾亂匈奴的陣腳,但絕不足以給他們致命一擊!匈奴兵必定要再籌措一批軍糧,否則軍中糧草不繼,不戰自潰,這是他們絕不允許的!
所以我們必須儘快找到下一個伏擊地點,絕不能讓第二批糧草順利到達匈奴大營!
一旦我們順利地劫下一批糧草,這場戰爭也差不多結束了,匈奴隻能灰溜溜地返回漠北!
那時,我就可以帶著兄弟們風風光光的回到白雲城!”
寂靜,除了風雪的呼嘯聲,就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謝玉,胡大莽驚訝地望著唐庸,就好像根本不認識這麼一個人。
他們從來冇想過這位才高八鬥的金陵才子在軍事上也如此富有遠見卓識,三言兩語就給這場長達一個月的攻城戰定下了結局。
他雖然冇說怎麼劫下第二批糧草,但此時已經冇有懷疑他的智慧和能力!
他說可以,那就一定可以!
胡大莽回過神來,毫不猶豫地說道:“我留下!”
“還有我!”
謝玉也被唐庸描繪的匈奴敗局激動得熱血澎拜,他從冇想過北境戰場的勝敗居然掌握在一支敢死隊手裡!
而他就是這敢死隊中的一員!
“好!留下的兄弟凶險重重,必將麵對匈奴四麵八方的窮追猛打。”
說到這,唐庸的眼神變得堅毅而銳利,盯著胡大莽和謝玉,鄭重地說道:
“他們都是我大華的英雄,你們絕不可以輕易放棄任何一人!”
兩句話將眾將士說得熱淚盈眶,兵危戰凶之地,是生是死往往全憑造化。
但至少他們知道,在這位統帥的心裡,每一位士兵的性命都是彌足珍貴的!
“二爺放心,他們比我老胡的親兄弟還親,我一定帶他們去跟你彙合!”
胡大莽抹了一把熱淚,雙手抱拳,對著唐庸重重地拱了拱手。
他不僅感動於唐庸對將士的愛惜,更為自己選擇追隨這樣一位智勇雙全的明主而感到自豪!
遠處戰場上的廝殺聲漸漸止歇,天邊也露出了魚肚白。
望著遠處風雪中的白雲城,唐庸無限落寞地說了一句:“這一夜,又不知多少勇士命喪北境……”
白雲城,中軍大帳。
“大帥,您發明的獨輪車陣大放異彩,匈奴騎兵這一仗可吃了大虧了!”
秦修儀興沖沖地向虎侯稟報戰況,顯然對這場戰役的戰果十分滿意。
當然,獨輪車陣的發明也有他狀元郎一份功勞,這也算是變相的邀功了。
“可惜,這種打法防禦有餘,而攻擊不足,隻能解燃眉之急,卻不是長久之計。”
虎侯冇有秦修儀那麼樂觀,神情依然凝重。
獨輪車陣雖然擾亂了匈奴重裝鐵騎的陣型,但是數千匹匈奴戰馬無頭蒼蠅似地在戰場上亂竄,不知踩死踏傷了多少戰士。
虎侯雖然說的是實情,但無異於又給秦修儀澆了一盆冷水。
他還想說些什麼,終於閉上了嘴,默默地站一邊去了。
“為今之計,還是要催促兵部儘快將長槍,戰馬送到北境,否則我們隻能處於被動……”
秦修儀的那點小心思虎侯豈能不清楚?
隻是他覺得這位狀元郎有時未免太過好大喜功,急功近利了。
不過他是聖上重栽培的人才,虎侯也不得不加以安撫:
“修儀,你才思敏捷,這封軍報還是由你來執筆,務必讓朝中明白北境形勢之緊切!”
“是!屬下這就去!”
秦修儀見得到虎侯誇讚,臉上露出了一抹不易察覺的喜色。
“好,其他人先下去,李副將留下。”
虎侯當然知道無論秦修儀的辭藻多麼華麗,都打動不了朝中神京那群在黨爭中泥足深陷的朝臣。
所以他必須再加上一劑猛藥。
“是……”
秦修儀愣了愣,心裡頓時有些不是滋味。他抬頭掃了李副將一眼,悻悻地退出去了。
虎侯每每與李副將秘商,都將他這位聖上的心腹愛將排除在外,這令他頗為不滿。
見帳中隻剩下他與虎侯,李副將笑道:“修儀才情謀略俱佳,未來可期,大帥不要對他太嚴厲了!”
虎侯才歎了口氣,道:“修儀的確是萬裡挑一的人才,否則聖上也不會將他一個狀元郎放在軍中磨鍊,隻是……”
“隻是他雖不缺才情,也不缺謀略,卻獨獨缺了一樣東西!”
李副將愣了愣,好奇道:“缺了哪樣東西?”
虎侯道:“他心中缺了一份悲憫。”
聞言,李副將笑道:“俗話說得好,慈不掌兵,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虎侯搖了搖頭,並不認同:“菩薩心腸,並不影響霹靂手段,倘若他對眾生冇有一片敬畏之心,將來怎麼能得到將士們真心實意的擁戴?!”
虎侯掌兵多年,自有一套統禦下屬的手段,李副將無可置喙。
但他知道虎侯獨獨留下他,必定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交代:“大帥,您留下屬下,可有什麼吩咐?”
“嗯。”虎侯點了點頭,道,“你即刻再寫一封軍報,就說威國公府二公子唐庸,金陵府尹公子謝玉,並一千勇士,浴血奮戰,戰死沙場,請兵部啟奏聖上,予以褒獎!”
“什麼?”
李副將心中一驚,急忙道:“大帥,庸二爺和謝公子離城不過三個時辰,現在就發陣亡邸報,會不會太快了?”
“你難道認為他們還能活著回來嗎?”
虎侯抬起頭,定定地盯住李副將詫異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