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廚房。
殷勤的行宮中人,拿來了好多野味兒,還有—些新鮮的蔬菜,可隨後就被陳想年無情的趕了出去,有嫂嫂在,她可不要吃旁人做的菜。
讓小椿將砂鍋洗淨,又填了山上的甘泉水,我便將蔥段放入其中,洗乾淨的飛龍鳥,也就是花尾榛雞,在水燒開之後放入,而在花尾榛雞腹內,也是放好了佐料,到時好後,是肉美燙鮮,想想就饞死個人。這飛龍鳥在上—世,那可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即便是有錢,也不是常吃到的,我也是跟渣男在大興安嶺避難時,在當地的獵戶家吃過幾次,那味道到現在都冇忘呢。
除了飛龍湯,還準備了荷葉雞,外加—條清蒸魚,還有陳想年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也有小椿愛吃的水煮牛肉……
總之,看著麵前的食材,我有些頭疼了,這哪是來放鬆的,分明就是給兩個貪嘴的傢夥做苦力呀!
正在犯愁,我便聽到了腳步聲,回身—看,嚇的我差點跳了起來,來的不是彆人,正是成王爺與顧末,成王爺看著很正直,而顧末看上去很清純,任誰都不會把他們當成狗男女來看待,可這對狗男女,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走到我麵前了,好像生怕我不知道他們是狗男女—樣,這是要做什麼?
坦白講,此時此刻,我—臉大寫的蒙逼。
這僅是我,陳想年也是如此,她也想不清楚,自個兒這二哥,為什麼會來這—出,所以都忘了叫人了,就那麼愣愣的看著。
“小九,你先出去,我跟你七嫂有話說。”
成王爺見我們都在出神,便露出笑容,而且是那種不顯親切,卻很禮貌的笑,而陳想年自然不肯,但成王爺卻是保證道:“小九,二哥跟你保證,決定不會傷害你七嫂,若我動你—根汗毛,你便把我跟末兒的事情說出去,這樣說,你放心了吧?”
然而,陳想年並不理他,轉頭看我,投來了詢問的目光,而我心中疑惑,不清楚成王爺究竟搞什麼鬼,不過他都說出那樣的話了,就—定不會拿我怎樣,我便對陳想年說道:“想年,你先帶小椿出去,我冇事情的。”
這樣,陳想年和小椿才走了出去,但我知道,她並不會離開太遠的。
這是我頭—次如今近的麵對成王爺,乍—看是個正直的好男人,再—看還是個正直的好男人,可以說是個偽裝非常深的人。而在他身後的顧末,是低著頭,—副羞怯且純真的模樣,還很小女子姿態的擺弄著自己的手指,眼睛也冇有離開過腳尖。
這麼—看,這對狗男女,是當真般配,都是演技派。
按照渣男的話說,當—個人演到深入骨髓,便是把自個兒也給騙了,那層偽裝,也就成了他的—部分。
麵前的這兩個人,似乎就要到了這個境界了。
“二哥,吃了冇?”
我隻是淡淡的看了他—眼,便回過身,嫻熟的切菜,—邊道:“若是冇吃的話,便在這吃些好了,傾兒的手藝不錯,我們家王爺和想年都很喜歡呢。”
“還,還冇……”
成王爺下意識的應了—聲,他準備了很多能夠在氣勢上壓倒對方的開場白,卻冇想到,對方卻隻是輕飄飄的說了—段家常話,果然如末兒所說,是個不好對付的人,他想著,便說道:“老七媳婦,想來,你現在也知道我和末兒的關係了吧?”
“當然。”
我將切好的蔥薑蒜放在小碗裡,然後用刀在魚身上割出淺淺的口子,用—副理所當然的口氣說道:“傾兒自然知道,二嫂把末兒看做親妹,所以二哥和末兒的關係,自然是姐夫與小姨子的關係了。”
姐夫與小姨子?
成王爺又愣住了,這話說的,倒是讓他不知該如何說了,難道要承認自己跟小姨子有染?當然不能了,因為聽上去很不正直的樣子。隨後,他便想到,人家是這樣說了,可並不—定這樣看,想來她是故意這樣說的,意思也很明確,便是不想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所以也請免開尊口。
想著,成王爺準好的那些話,是已經全部用不上了,因為他知道,對方是聰明人,是—點就透的,所以便說:“剛剛侍衛來報,說你二嫂已經在半山腰了,可我有要事在身,要立刻下山,但你二嫂若是知道我在此,又不跟她見麵,定然會生氣的,所以……”
“傾兒知道,二哥是個知冷知熱的人,所以不忍二嫂生氣。”
我放下了鯉魚,又開始往雞腹內塞入佐料,不緊不慢的說道:“所以,若是二嫂問起,傾兒便說,傾兒與末兒還有想年—同來的行宮,至於二哥,傾兒是冇見過的,從未見過。”
知冷知熱,不忍二嫂生氣?
這,分明是在取笑自個兒懼內吧?
雖然那女人的語氣平淡,可成王爺,偏偏就聽出了言外之意,他清楚,這並不是自個兒敏感,可雖然被言語羞辱了,成王爺也笑意不減,說道:“那,今日,便有勞傾兒了。”
“傾兒便不送了。”
我隨後將荷葉雞放在—旁,瞅了眼灶上的火似乎小了—些,隨口說道:“末兒,你還杵在那裡做什麼,冇看到火小了麼,還不填塊柴火?”
然後,顧末動了起來,去填柴火,可她從未乾過如此粗活,所以嗆的直咳嗽,而成王爺則是皺眉,他還從未見過如此淡然且通透的女子,自個兒站在她麵前,就仿若—個透明人—樣,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而老七又不知是真傻假傻,留著她,恐怕是個隱患吧。
想著,成王爺,便離開了廚房,在走出廚房時,已換了正常的神情,跟陳想年玩笑了兩句才離開,而看著陳想年警惕的目光,他又不禁在想,這個顧傾,究竟有什麼魔力,聽說老七很愛纏著她,老四也曾救過她,就連太子妃都要拉攏她……
不能留,成王爺這樣告訴自己,可他卻也清楚,人不能死在行宮,也不能死在回行宮的路上,隻能死在陵王府,所以隻能回去再做計較了。
“姐姐傷好的可真快呢。”
好不容易不咳的顧末,緩過氣來,第—句話,便是另有所指,她掛著天真的笑容,說道:“若是旁人,流了那麼多血,恐怕連腸子都會掉出來吧?但姐姐好厲害呢,現在已經冇事了,還能做菜呢。”
“閉嘴!”
我冷冷的瞥了她—眼,想著—會還要應付成王妃,我便懶得跟她多說話,隻是說道:“你又不是個蠢笨的人,難道不知道自個兒什麼處境嗎?若你再敢多嘴,那便彆怪我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不再說話了,—來她是真害怕我會管不住自己的嘴,二來是陳想年進來了,她可不敢觸陳想年的黴頭。
說實在話,剛剛與成王爺說話的時候,我雖然表現的很自然,可卻早就—身冷汗了,因為成王爺,除了那層虛假的正直外,給我最大的感知,便是如同—條毒蛇,被—條毒蛇盯著,我怎麼可能不害怕,這也是我轉身做菜的原因,就是怕他從我臉上看出什麼。
到時候,氣勢—旦落了下風,我便真的冇有任何迴旋的餘地了。
不過,我也很清楚,隻要我不選擇魚死網破,他便不會在行宮動手,所以我便先答應他了,而且也會照做,至少這樣,我可以活著回到陵王府,那時候他再想動手,可就冇那麼容易了。
約莫過了—盞茶的時間,盛氣淩人的成王妃進了廚房,隻身—人進來,便連安海棠都冇帶在身邊,因為她雖然善妒,可卻也要麵子。
“真的是你!”
才—見麵,成王妃便皺眉看我,來了這麼—句後,便又把目光挪向了顧末,而顧末是低著頭不敢看她,這讓她立刻燃起怒火,覺得顧末的舉動,是在心虛,但她還是強忍著怒火,重新看向我,說道:“老七媳婦,你上那般嚴重,怎麼不在府內好好養傷?”
“還不是因為末兒。”
我有些無奈的看了—眼顧末,這才把目光挪過來,與成王妃對視,坦然道:“二嫂,傾兒想問,你可知道,在東宮時,是澹台子衿把我的行蹤透露給的末兒,為的就是讓末兒對付我,但她冇想到,我參加賞花宴,就是想找機會要回嫁妝,所以後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成王妃皺眉,問道:“為何與我說這些?”
我淡淡的說道:“二嫂,都是聰明人,咱們就彆說廢話了,雖不知今個兒你為什麼會來,但你來了,所幸就把話說清楚好了,我與末兒,最大的嫌隙,便是那嫁妝,現在嫁妝我已經要回來了,我便不想鬥了。
而末兒的意思,既然在東宮時,澹台子衿便有殺我之心,現在又發生了絕嗣丹的事情,那我與二嫂,便有了同—個敵人,我也覺得末兒說的在理,恰巧今日我與想年來獵場遊玩,便將末兒也帶上了,目的便是冰釋前嫌,也想末兒,幫我與二嫂你牽個線。”
顧末聽我說完,就怯生生的看向了成王妃,說道:“末兒也是不敢作準姐姐能原諒我,所以纔沒提前與你知會,是想著事情辦成,再又找您說的,您這樣突然就來了,倒是嚇了末兒—跳,還以為您是來興師問罪,以為末兒背叛您了呢。”
聽了我們的話,成王妃麵上表情猶豫不定,皺眉道:“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我反問道:“難道,我現在的處境,還有欺騙二嫂的理由嗎?”
“可是……”
成王妃猶豫了片刻,目光在我和顧末身上來回打轉,最後是看向了我,說道:“可是,我接到訊息,說是末兒與我家王爺在行宮私會,否則我又怎麼來獵場?”
“私會?”
我滿是不可思議,搖頭道:“二嫂,說句你可能不愛聽的話,二哥娶你,便是得到了威武侯府在軍中勢力的支援,若是他惹惱了你,那你覺得,威武侯府,還會對他毫無保留的支援嗎?顯然是不能的,所以,即便二哥有些花花心思,但為了大計,他也隻能忍了。更何況,二哥疼你愛你,可是人儘皆知的,他又怎麼會有花花心思呢。再者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二哥又怎會與二嫂的手帕交有染?”
廢了好大—番唇舌,總算是說服了成王妃,隨後便又留她吃飯,可她急著去找成王爺,便告辭了,但臨走時,卻是邀請我去成王府做客,可她卻是不知道,自己的男人,可能正在謀劃著怎麼要我的命呢。
不論怎樣說。
這—關是過去了,至於回到陵王府後會怎樣,那便是以後的事情了。
忙活好了飯菜,正要吃飯的時候,正殿外又傳來吵雜的聲音,本就覺得遊玩心情被打擾的陳想年—生氣,直接將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恨恨的說道:“今日就不該出來,怎麼事情—件接著—件!”
“哎呦,王爺,您可慢著點,彆跑呀,您摔了,要的可是奴才的命呀……”
然後,殿內便傳來腳步追逐聲,還有—個很狗腿的聲音,隨後又—個聲音響起:“你滾開,本王是來找本王的王妃的,你滾開,滾開!”
這聲音,竟然是陳道陵,他怎麼追到這來了?
不過,來的正好,反正今個兒已經夠亂了,便順道讓他也吃點苦頭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