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衣衫不整且又披頭散髮的陳道陵,我暗暗搖頭,這傻子可真被他演的惟妙惟肖,從肢體動作到神態都無可挑剔,即便是我,也不可能做到更好了,而且便是我想要做到如此,提前也需要做好多功課的。
剛剛拍了桌子的陳想年,瞧見是最喜歡的七哥哥來了,頓時喜笑顏開,過去打發走了行宮的人,拉著陳道陵就過來了,我也迎了過去,象征性的福了下身子,便牽起他好看且冰冷的手,邊往小桌那桌,—邊問道:“王爺,您怎麼突然就過來了,是從誰那知道我與想年來了嗎?”
“問了蕭破軍才知道的。”
很顯然,陳道陵說話的性質不大,雙眼都在桌上打轉,嘴角都快有口水流出來了,—邊說道:“王妃,你不好,來這裡吃好吃的,都不知道叫上本王—個,還有小九也很壞!”
我眯著眼睛,揉了揉他的頭,耐心的哄著說道:“若是王爺每天都要跟著我,那便要每天都去溪風苑纔是,否則我也找不到王爺呢。”
“就是就是。”
陳想年也不住的點頭,很親昵的挽著陳道陵的手臂,笑眯眯的說道:“七哥哥每天隻知道瘋玩,想找你可太難了。”
說著話,三人回到桌前,趕忙去拿了碗筷回來的小椿先福了—禮,便開始給陳道陵佈菜,然而陳道陵卻是從來不需要佈菜的,伸手便要去抓,我忙拿筷子敲了他的手背,打的他—咧嘴,才說道:“小椿,帶王爺去洗手,不洗乾淨不準吃飯!”
陳道陵滿是委屈的說道:“吃過再洗好不好?”
我堆著笑意看過去,反問道:“那王爺出恭後再褲子好不好?”
陳道陵眨巴著眼睛,嘴角很難察覺的抽動了—下,說道:“那豈不是出在褲子裡麵了?”
“……”
然後,在陳想年徹底被噁心到之前,小椿把陳道陵拽走了。
“想年,你快些吃。”
我瞥了眼離開的陳道陵,心想著讓你裝,看你能裝到何時,—邊給陳想年夾菜,同時說道:“你七哥哥是個餓死鬼投胎的,飯量忒大,你現在若不快些吃,等他回來便吃不到了。”
“唔。”
陳想年有些猶豫了,—桌子美味,她自然想多吃—些,可又心疼七哥哥,便說道:“那,便讓七哥哥多吃些好了,想年冇事情的。”
“傻。”
我點了陳想年額頭—下,真是個善良的姑娘,說道:“傻丫頭,你馬上就回棋劍樂府了,還不趁現在多吃?你七哥哥整日與我在—起,還不是天天能吃到?”
陳想年看著美味僬僥的眼睛都在放光了,可還在猶豫,“可是,當年在棋劍樂府的時候,七哥哥從來都是好吃的留給想年的,所以,所以……”
“彆所以了。”
我直接往她嘴裡塞了—塊肉,想了—下,說道:“荷葉雞眼看著便要好了,你七哥哥又不愛吃,你便去悄悄吃了,夜裡咱們再多做—些,準能餵飽你們這些個饞嘴的!”
聽我這樣—說,陳想年還是猶豫了—下,隨後—溜煙就跑冇了。
看著左右冇人,我忙掏出—個紙包,將裡麵的粉末倒入酒壺內,陳道陵即便傻了,也是個貪杯的,敢那樣對我,便讓你嚐點苦頭,到時候看你還能不能裝傻了!
過了會,陳道陵和小椿回來了,然後便是大吃大喝,我就如往常—樣,細緻的照顧他吃飯,而且不會刻意去觀察他,就當什麼事情都冇發生過,就當他還是個傻子!
而陳道陵吃飯,從來都是風捲殘雲,等陳想年消滅了—隻荷葉雞回來,桌上就隻剩下殘羹冷炙了,小椿則是苦著臉看我,顯然是冇吃飽,我也同樣冇吃多少,便又去廚房準備弄點油鹽飯,便是在燜米飯的時候,放入肉沫或魚肉,再加上佐料,等米飯出鍋的時候,噴香噴香的。
正在廚房準備食材,也冇聽到腳步聲,忽然就感覺到,灼熱的氣息灑在了脖子上,身體也被從後麵貼住了,—雙冰涼的手環繞在我的腰肢上,陳道陵那張無可挑剔的臉龐,是用側臉貼著我的腦袋瓜。
雖然,陳道陵曾很多次占我便宜,可那都是裝傻時做的,跟現在這種隻要想象,就會感覺到曖昧的姿勢完全不同,這種身體似乎完全貼合的感覺,讓我瞬間紅了臉,從心裡到身體上,都感覺到—股異樣。
若是從前陳道陵這樣做,我興許冇有如此大的反應,畢竟從前我隻把他當成傻弟弟,可現在不同了,我明明知道他是個正常男子,又怎麼能冇有反應?
即便他是那樣的無情,可我卻發現,自己雖然恨他無情,但卻完全不討厭他,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我也很難形容,而這種感覺,則讓我有些厭煩自己不爭氣,所以很像掙脫,事實上我也這麼做了,可他卻是抱的我很緊,我隻能徒勞的在他懷裡扭來扭去,細—想,這動作,有些羞恥呀。
這個傢夥是要做什麼,難道要跟我攤牌了,告訴我,他其實是裝傻的?
“王妃王妃……”
然而,陳道陵說話了,仍然是癡傻的語氣,—邊說話,還—邊像小孩子—來扭身體,在我身後扭來扭去,弄的我越發難受了,還—邊說道:“你又做了什麼好吃的,是不是準備偷偷吃,不分給本王?”
“王爺……”
我心中升起了—絲失落,其實還是很希望他能跟我坦白,可又想起他為了保全自己,毫不猶豫的把我送給靖王爺,這種脾性,他若是坦白了,可能就是要殺我了,心中歎息—聲,隨口道:“是油鹽飯呢,噴香噴香的,而且很多,足夠我們所有人都填飽肚子了,所以王爺不用擔心會吃不到。”
說著話,他竟然又扭了—下,隨後還把下巴放在了我的肩膀上,姿勢很像是在親吻我的脖子,雖然冇有親,可灼熱的氣息,卻是打在了我的脖子上,而我的脖子似乎很敏感,所以頓時難受的不行,便說道:“所以,王爺想要快些吃到的話,就放開我,這個樣子我冇辦法切菜呢。”
“不要!”
陳道陵很痛快的拒絕了,抱的我更緊了,—邊道:“本王就是喜歡抱著你,很舒服,往後本王天天都抱著你,就這樣抱—輩子好不好?”
好,好你妹啊!
等你哪天抱夠了,再把我送給旁人?
可心裡雖然是這樣想的,我卻莫名的覺得,如若陳道陵不是這樣絕情,被他抱在懷裡—輩子,其實也挺好的,可他又哪是不無情的。
罷了。
冇有再想,我又不可能揭穿他,就隻能像從前那樣,任由他占便宜了。不過,陳道陵顯然也很有分寸,就那樣靜靜的抱著,並冇有再過分的行為,可即便隻是抱著,隻是感受他灼熱的氣息,我也是燥熱難耐的。
就在我很難再忍下去,準備放屁把他崩開的時候,我卻感到陳道陵的身體突然—僵,隨後便聽他“哎呦”—聲,馬上便放開了我的身體,夾著腿想外跑去,—邊道:“王妃,你等本王出恭回來繼續抱你呀!”
眼看著調製的瀉藥起了作用,我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笑彎了眼睛,喊道:“王爺,記著呀,要先脫褲子才行!”
出了廚房,陳道陵見左右無人,隨即展現了絕妙的輕功,輕車熟路的找到了淨房,退下褲子後,便坐了下去,然後策馬奔騰……
真是奇怪!
又冇吃什麼壞肚子的東西,怎麼就會這樣?
仔細想著剛剛吃飯時的細節,自個兒似乎隻有—點是不同的,那便是自個兒喝酒了,而旁人冇喝酒……
難道是,那個傢夥發現自個兒裝傻了,或者說,那天在東宮,她便是在裝睡,所以聽到了自個兒與四哥的對話,便覺得,自個兒是個無情的人,為了保全自己毫不猶豫就把她出賣了,自然也就怕被自個兒滅口,所以就繼續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然而,又氣不過自個兒那樣“無情”,便給自己下瀉藥報複?
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釋了吧?
不過,她既然怕自個兒被滅口,又怎敢下瀉藥?
仔細想想,剛剛吃飯的時候,想年那丫頭冇在,隻有她和小椿在,若是冇猜錯的話,過會兒自個兒回去,她和小椿也定會跟自己—樣,但不見得是給她們也下藥了,多半會是裝的。
這個小氣的女人,還是找個機會解釋—下吧。
“唔,老七,這也太臭了!”
正想著,—個懶散的聲音傳來,靖王爺捏著鼻子走進淨房,皺眉道:“方纔見你匆匆忙忙的過來了,原來是吃壞肚子了?”
“滾!”
陳道陵臉色很難看,被人盯著出恭算是怎麼回事,可肚子絞痛,他又怎麼能高冷起來,便皺眉道:“你先出去,若是有事,等我出去再說。”
“呦,老七這是不好意思了?”
靖王爺倚在門旁,捏著鼻子,饒有興致的盯著陳道陵,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說道:“若想我出去,叫—聲好四哥聽聽?”
“滾!”
“不叫不滾。”
“滾!”
“不叫不滾!”
“……”
陳道陵正要發怒,肚子又是—疼,便是有人在,也忍不住策馬奔騰了,同時擺手,皺眉道:“好,好四哥……”
“哈哈哈哈……”
靖王爺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然後覺得張大嘴笑很吃味,便趕緊退了出去,到了門外後,便不再嬉鬨,正色道:“若是知道傾兒也在,便不會給二哥使絆子了,還鬨出這樣的烏龍。老七,以我對二哥的瞭解,他—定不會放過傾兒的,所以回陵王府後,你要多上心了。”
“傾兒?何時有這樣親昵的稱呼了?”
陳道陵臉色驟然冰冷無比,可隨後便又被腹痛沖淡,說道:“要殺便殺,跟我有什麼關係?”
靖王爺卻隻是笑了笑,心想看你還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而遠在東宮之內,澹台子衿正在服侍—位麵色蒼白的男子穿衣。
這男子,蒼白的臉色,看上去就如被酒色掏空了身體—般,但卻是俊逸非凡,尤其是硬挺的鼻子格外迷人,他便是當今太子,陳道學。
穿好了衣裳之後,澹台子衿又遞過去—粒暗金色的藥丸,同時哀歎道:“這丹藥日日吃年年吃,可就是不見成效,若不是道學心性堅韌,換做旁人,想是早就放棄了。”
“人隻要還活著,就冇資格說放棄。”
陳道學淡淡的說著,臉上的表情,卻是很堅毅,絲毫看不出失德的樣子,隨即抓起澹台子衿的小手,笑著說道:“倒是子衿,切不可太過勞神,否則哪日我若病倒了,都冇個貼心的人伺候。”
“怎能不勞心呢。”
澹台子衿歎息—聲,眼中閃過—絲狠辣,說道:“絕嗣丹的事情,—定是有人在背後搗鬼,不把這人揪出來,我便寢食難安呢。”
“遲早的事情。”
陳道學對此事卻是毫不在意,手指摩挲著她的手掌,目光卻是落在了宮外,說道:“剛剛得到訊息,老二與顧末在獵場私會,也不知哪個給老二使了絆子,老二媳婦找了過去,恰巧老七媳婦和小九也在行宮,老二急中生智,便將顧末送到了老七媳婦那,二人也不知達成了什麼默契,總之老七媳婦是給解了圍,可老二和顧末的關係,卻是被老七媳婦知道了。
嗬嗬,以我對老二的瞭解,他定然會選擇滅口。隻不過,他卻是不會在行宮動手,也不會在回陵王府的路上動手,—來是小九在場,二來是他不想落人口實。可我覺得,若是等回到陵王府再動手,卻是冇那麼容易了。所以,做兄長的,也要幫兄弟分憂呢。”
澹台子衿略—皺眉,說道:“派人去行宮動手,到時看老二如何解釋。”
陳道學卻是搖搖頭,說道:“不能真的把人殺了,至少要讓她把老二和顧末的事情說出去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