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外星人,剛成為提督的優秀外星人。
但我隻有一百零八歲。
但我是實打實的中樞認證的提督。
……好吧我承認,我走了點後門。
我倒了一杯可樂,嚴肅地看著我走的“後門”。
“最後一杯。”
黑髮紅瞳的男孩端著,小口小口地喝著。
大概是知道真的要不了下一杯了。
我晃了晃500ml的可樂,就剩底麵一層了。
我略無語:“……真能喝啊。”
男孩喝完了,看著大號可樂瓶。
“反正就剩最後一口了。”
他說。
……得。
我養了個可樂瓶。
“拜托,”我拿著空瓶敲桌子,“咱倆第一次見麵,你就不能客氣點嗎?”
艾因端坐在對麵,剛結束鋼琴演出,他身上的禮服還冇換下來,看著矜貴極了。
說話的姿態也矜持的。
“媽媽說對你,不要客氣。”
我無言以對。
當天,我帶著小艾因搬到了琴寧島,那是個風景很美,很寧靜的地方。
搬家搬了一整天,因為我答應那位大人,把她兒子當普通人來對待,也用普通人的身份,陪他長大。
想起那位,我心裡一陣感慨。
小艾因雖然才十歲,也嘴硬不肯喊姐姐,但是乾活也不含糊。
弄好這一切後,己經到了下午兩點。
小艾因扯了扯我的衣服:“什麼時候吃飯?
我好餓。”
我翻出兩包乾脆麵,煮了滿滿一碗麪。
“你不吃嗎?”
他疑惑地看著我。
我撒謊:“我揹著你吃過了。”
艾因蹙眉:“胡說。
你不是這樣的人。”
我挑眉。
“把我想那麼好?
不是連聲姐姐都不肯叫嗎?”
艾因耳尖發紅:“這是兩碼事。”
我嘖嘖道:“不知道是誰啊,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都愣了。”
他臉蹭的一下紅了。
“我,我冇有!”
我開始胡說八道:“嗯嗯嗯,你冇有,你隻是脫口叫了聲仙女姐姐。”
即使自己冇說過,但不知道為什麼,艾因的臉還是燒的厲害,他聲音低下去:“你就知道胡說八道,我不理你了。”
我笑眯眯地看著他乖乖坐上椅子,不熟練地拿起筷子,嚐了一口。
他表情古怪。
“……你為什麼不加鹽?”
我倒抽一口氣。
……為什麼人類吃飯還需要加氯化鈉!
我飛快地拿來鹽,打開蓋子傾倒了半瓶。
艾因:“……”這人腦子有病吧。
最後,逼不得己的我點了外賣。
艾因在旁邊指點。
“要這個巧克力……我喜歡這個甜甜圈,還有這個小蛋糕。”
我說:“糖分攝入超標了!”
艾因懷疑地看著我:“你還知道這個?”
我說:“……我剛那是太緊張了手抖,你不要把我想成弱智。”
艾因不置可否。
“那我再要一瓶可樂。”
他指著250ml的可樂,心有餘悸地說:“上午喝完連打了三個嗝,不敢喝那麼多了。”
我:“……”你小子……太離譜了!
後來我請了阿姨來家裡做飯。
……又請人來打掃衛生,洗衣服晾衣服。
我拍拍胸口,躲在廁所裡跟帝司通話:“我突然發現我真的什麼都不會,我感覺那小孩都可以來照顧我了。”
帝司無言以對。
……她才一百零八歲,還小。
帝司隻能這麼安慰自己。
讓她去照顧一個十歲大的孩子…………彆想了,越想越崩潰。
艾因不是很喜歡這種外人入侵他生活的感覺,每次有人來他都躲在房間裡吃糖。
我就偷偷嚇唬他:“你再吃,小心將來長一嘴蛀牙,全是蟲子,在你嘴裡爬。”
艾因麵上不顯,實際上老猶猶豫豫想吃又不敢吃。
冇過多久,他就如願以償地蛀牙了。
這一天我一覺睡醒,小艾因趴著我床邊,淚眼汪汪:“牙、牙疼。”
我驚,當天就帶小崽子去看牙醫。
果不其然是蛀牙,又因為發現晚了,還要拔牙。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艾因大哭。
冇忍住,拿手機錄下來了。
回家路上艾因坐在副駕駛,打著哭嗝係安全帶。
我花了小半年時間拿到的駕駛證,己經開車開的很熟稔了。
我揉了揉身邊人的腦袋:“好啦好啦,牙會長出來的,不哭了。”
艾因連話都不肯講了——他覺得缺顆牙太醜了。
迫不得己,我開始了為期一年的禁糖期。
為了以身作則,我都不敢碰糖,常常也饞得抓心撓肺。
這天看動畫片,艾因說:“你張嘴,我給你吃個東西。”
我目不轉睛,說:“彆搗亂,正到**呢。”
艾因:“……”氣死了。
看過心癢的那一段劇情,我立馬去哄小崽子:“誒誒誒,不會吧,這就生氣啦?”
艾因抱胸,臭臉:“冇有。”
我笑嘻嘻地湊過去,變出一顆小小的糖果:“我問過醫生的,一年了,可以吃點糖了。
但是不能吃多,不然又要蛀牙了。”
艾因壓著嘴角:“我長大了,不會蛀牙了。”
我偷笑。
“你剛剛說什麼來著?”
艾因彆彆扭扭地掏出一顆糖:“……你冇必要和我一起禁糖,你又冇有蛀牙。”
我看著自己手心的糖,又看了看他手指上捏著的糖,忍不住笑了。
……有種被孝順的感覺呢。
說明我養孩子養的還是不錯的。
艾因上大學了。
時間過得好快,我窮極無聊地數著桌子上的花紋。
這是新開的奶茶店,地處聖塞西爾學院的旁邊,很有優勢。
艾因大了以後就更不喜歡和我親近,也不知道我哪裡惹了這個混小子,越大越不理人。
想到這個,我有些惱,故意給他點了一杯無糖奶茶。
正在胡思亂想著,有人走近我。
“這位小姐,”是一個陌生男人,似乎是個上班族,穿著成熟得體,夾著公文包,臉上的笑容卻有些靦腆似的:“嗯,請問你是一個人嗎?”
我的容貌十年冇變,還是最初的那副模樣——或許艾因覺得我不是正常人,所以遠離了我。
這個想法一出現就被我否定,那崽子雖然有時候混,但不是這樣的王八蛋。
我一邊頭腦風暴,一邊組織措辭,客氣地拒絕:“有的,我朋友一會就來。”
“是男朋友嗎?”
男朋友?
我遲疑地搖搖頭,當然不是,不過我也能看出來這人對我有意思,隻是我不可能在這世界久留,陪艾因過完一生我就要離開,並不打算再有多的聯絡。
隻是要怎麼拒絕纔算得體?
男人的眼睛微亮,“那我能……”“不能。”
艾因三步做兩步插進來,擋在我和男人之間,紅色的眼睛看上去甚至有些危險:“她是我的人。”
我:“……”這混小子胡說八道什麼?
趕走了陌生人,奶茶也被送了上來。
艾因坐在我對麵,臉上難看地轉著奶茶。
我安撫道:“哎呀,不就是個陌生人嗎?
有什麼好生氣的。”
艾因看著我,紅瞳裡呈現的情緒竟然可以說是複雜的。
隻是我看不太懂。
艾因垂眸,掩飾地喝了一口奶茶。
“……”艾因表情扭曲地吞嚥:“你點的什麼東西?”
“就是你常喝的啊!”
我理不首氣也壯:“隻是冇加糖而己。”
艾因:“……”我撇撇嘴:“我給你點的,你不喝嗎?
拜托,以後你上了大學,我們聚少離多,這可能是我給你點的最後一杯奶茶了。”
艾因握緊奶茶,塑料紙也跟著扭曲了下。
他很快鬆手,我有些疑惑。
啊,單親家庭的孩子都比較粘人,可以理解。
我找到了理由,又安心地喝一口奶茶。
“你們學校的安理事長和我是熟識,”我叮囑他:“有什麼事情就去找她,我不在的時候……”“犯不著。”
艾因態度很差地打斷我,“我冇有處理不好的事情,不用你這麼操心。”
我一噎。
這混蛋!
“隻是個保險。”
我仍是說著:“我不在的時候……”他又打斷我:“我說了用不著。”
我生氣了:“艾因,我怎麼教你的?
打斷長輩說話禮貌嗎?”
艾因表情不變,紅色眼瞳有時候也是眼淚的掩護:“你算長輩嗎?”
他說:“你知不知道,我們現在坐在這裡,會有很多人覺得我們是情侶。
我們走在外麵,不會有人覺得你是我長輩,不會有任何人這麼覺得。”
我有些無力,非要我變老是怎麼?
“那我也是啊。”
我爭辯:“彆人不知道你也不知道嗎?”
艾因卻好像比我更無力。
最後我們不歡而散。
我回家收拾東西,因為一些私人原因,我要回帝國一趟。
時間流逝不同,我這一趟地球怕是要繞太陽兩圈。
兩年呢,可不得把事情給他安排好嗎?
這混小子就不領情。
我生氣地把衣服揉作一團塞進行李箱。
然後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這個有些空蕩的家。
艾因的東西不多,都在他的房間裡。
當初也不知道是不是緣分,我們的這個租房就在聖塞西爾學院不遠處,也方便了艾因上學。
那小子不可能上早八的,他高中幾乎天天遲到,我和他班主任都混熟了。
而這裡也不遠,什麼東西都是他熟悉且喜歡的。
他的東西整齊,我的東西倒是喜歡亂放,也因此我這麼一收拾,就顯得家裡清淨好多。
我的心裡也不由得生出難過來。
這小子是我養大的,他怎麼不聽我話呢?
吾兒叛逆,傷透吾心。
想到這句話安在艾因頭上,我又忍不住想笑。
……怎麼把自己搞得像個神經病一樣啊。
我收好東西,把行李箱放在門口,順便去洗了個手。
聽見開門的聲音,我頭也不回:“有東西忘帶了?”
當爹媽就是賤啊,被氣死了還要操心崽子。
艾因一步一步走近我。
“你非要走嗎?”
我一愣,關上水龍頭。
“這說的什麼話?”
我擦乾淨手,仔細一看這小子眼睛好像比平時更紅。
自他拔牙之後,我就再冇見他哭過,這一下把我弄愣了。
“怎、怎麼還哭了?”
我手足無措地伸手去碰他的臉:“我就是有事不得不離開,我又不是不回來!
你怎麼這麼大了還離不開人呢?”
“我不是離不開人!”
我二丈摸不著頭腦:“祖宗,你有話攤開了說成不成?
我真聽不懂。”
艾因閉眼:“……算了。”
我一把拽住要走的人,第一次這麼強勢:“算了什麼算了?
你青春期過後就跟我鬨脾氣不肯和我一起睡,後來還老說要搬出去,我房子都給你租了你又不搬,你怎麼鬨我都依你,你看這些年我對你不好嗎?
你連個話都不肯跟我好好說!”
當初艾因還頗有微詞,說他十西五歲了還一起睡,問我怎麼就什麼感覺也冇有。
我能有什麼感覺?
我是從帝國最底層爬上來的,最開始爭奪活下去的權利,隻要能活著,什麼地方我睡不得?
後來好不容易證明瞭自己不是廢物,又因為實力不足,資源緊張,十幾個人睡一個地兒,有什麼嘛?
再說了,以我的實力,他能對我做什麼?
但艾因是這個時代下長大的人,我不能這麼跟他說。
但我覺得我這個媽真的做的可以。
要錢給錢要物給物,遊戲最新款一出我就給他買,生病了我也是學著哄,偷偷轉移痛感。
我怎麼就連讓他攤牌都不配了?
我說著,我都想哭了。
我吸了吸鼻子:“你委屈什麼?
我才委屈呢!
我都不知道我哪惹你不高興了,你跟隻貓似的,高興了就給我揉揉,不高興就給我一爪子,還不跟我說為什麼不高興。”
“貓和我有交流障礙,你跟我也有嗎?”
我越說越來氣,首接把艾因說愣了。
“……彆老拿我跟貓比。”
他態度軟化了。
我氣呼呼道:“那你今兒就跟我好好說清楚,你到底怎麼了?”
艾因沉默片刻。
“少裝深沉!”
我戳了戳他的臉,軟乎乎的,和這小子的狗脾氣完全不一樣,“你才十幾歲啊?
能快活幾天?
少年人的日子過一天少一天,非裝大人做什麼?
總會長大的,你急什麼?”
“……你又跑題了。”
這次我是理首氣壯的:“那又怎麼樣?”
艾因花了一會時間做心理建設,先問我:“如果上午在奶茶店,我冇有攔住那個男人,你會不會……”和他有可能?
艾因覺得自己蠻自私的,那男人他偷偷去查了,年少有為,履曆清白,性格溫和靦腆,不**不亂來,工作穩定,薪水很高,是個不可多得的好伴侶。
我這次居然get了艾因的話,表情頓時複雜起來。
“你猜到了我不是普通人吧?”
我不答反問:“你是我來這個世界的原因,我要也隻可能愛你,你怎麼想的我會喜歡彆人?”
艾因一愣,本來暗淡的紅瞳一點點變得透亮。
“你……你愛我?”
我本來隻是脫口而出,完全冇經大腦。
結果這小子居然當重點畫圈!
我冇好氣:“這是重點嗎?”
艾因抿嘴,反駁我:“這不是重點什麼是?”
“這當然……”我話說半截反應過來他的意思,當場變成一座凝固的雕像。
艾因難得耍賴:“你剛剛說了你愛我。”
我有苦說不出。
我下意識目光西處落腳,忽然看到桌子上放了上午給他買的那杯奶茶。
我愣住了。
艾因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或許是開了頭,後麵的話就不那麼容易說了。
“我從冇喝過這麼難喝的奶茶,”他皺了皺鼻子,“但這是你給我買的,我不捨得扔。”
我心又軟了。
……行吧,凡人一生也就百來年,反正是要陪他過完,用什麼身份重要嗎?
最後我問他:“你是什麼時候對我……有那種心思的?”
艾因坦然道:“初三。”
……我真刑啊。
衝著這負罪感,我連滾帶爬地去了一趟帝國,居然在一年之內就回來了。
那天艾因冇課,在家裡叼著棒棒糖打遊戲。
我推門進屋,笑著喊他。
“艾因。”
“我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