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最後那個淡淡的尾音,聽著輕巧,入耳卻是重若擲地。
同那話裡話外的深意一樣,震得程曉露腦子一片空白。
斷子,絕孫?!
這是啥?
這是姑娘想破了小腦袋,也想不出來的後果。
男人微俯下身,展開的雙臂落在女孩身側,幾乎將人籠在一方小小天地之下。
剛剛沐浴後清新的海冷香,若有似無地瀰漫開來,縈繞鼻端,輕輕吸口氣,都像是被男人整個兒抱在懷裡似的。
臉頰上的細細絨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紛紛起立向行禮。
“你,你胡說。”
程曉露好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有些微顫。
她試著一根根扳開男人的手,想把協議拿回來,誰知還剩一根手指時,協議一下被男人另一隻手抽走了。
嘶嘶,兩三下,隻剩一堆小碎片兒,飄進桌下的垃圾桶。
姑娘氣得小臉快鼓成包子了,叫道,“撕了我還可以寫。”
蕭景澈拉直身,不緊不慢地朝桌邊一靠,雙手抱胸。
懶懶道,“你寫,我撕,咱們男女搭配,分工不累。”
他這個側對著女孩的角度,更顯身胸背寬厚,腹上的小豆腐塊清清楚楚,分成八份,剛纔那種銳利強勢的威壓收斂了幾分,態度更似在逗弄一隻小可憐,不緊不慢地等著小東西出招。
他伸手勾了下她的下巴,嚇得她往後仰時推動椅子,發出刺耳的刮擦聲。
她小臉漲得緋紅,“我,我要去問奶奶,是不是真有那條家規。”
“去。”他涼涼地抬手,指向大門。
“那你,你先把房門打開!”
蕭景澈卻隻是朝門口上瞄了一下,“既然你都打不開,說明他們是從外麵把門鎖上了,我也冇鑰匙。”
他一動不動,低眸睨著她的樣子,微抿的薄唇都像是在訕笑她的小天真。
程曉露心裡更不痛快了,“你騙人。我……我不相信你打不開這個門。”
蕭景澈冇說的是,除了銀行金庫,整個帝都還真冇有他打不開的門。
但,現在不一樣了,有了這個小嬌妻,打不開的門可以適當增加幾扇,他不介意丟這個臉。
“小露同學,你是從什麼判斷我能打開這個門?”
程曉露覺得男人就是明知故問,真無恥,偏他還一本正經臉的樣子耍流氓,就,好心癢,想錘人。
她還是忍了忍,“你都給人當教官訓練新兵了,那個猴子的化妝偵察能騙著那麼多人,他是你的人,我不相信你做隊長的還冇隊員能耐,連個門鎖都打不開。唬誰呢!我可不是三歲小姑娘。”
蕭景澈眉毛一挑,“小露同學,你這是電視劇看太多,腦子看傻了啊!”
他伸手食指,對著姑孃的眉頭輕輕一戳。
姑孃的小腦袋被戳得點了下,揚手就把那大手拍開了。
“纔沒有。我是看的,看的是軍旅紀錄片兒,這都是你們的日常技能!”
“哪個軍旅紀錄片?說來聽聽。”
“就是,就是那個……網上實拍的,都是軍隊裡的……”
姑娘吱唔半天冇出來,“反正名字我忘了,就是有這個。”咬死了就是真的。
“冇有。”
蕭景澈斬釘截鐵的一口否了,表情多出幾分認真來,“這是違法。冇有哪個部隊敢做這種培訓。丫頭,少看些垃圾視頻,多看看書。”
說著,他轉身走到書櫃邊,拿起一本書,走向大床。
一邊說,“去洗洗,睡了。”
這口氣,就跟打發三歲小娃娃差不離了。
然後,他倒進大床,彈性十足的床墊明顯震動了一下,他靠在床頭,擰亮了床頭燈,拿起上麵一隻無邊框的眼鏡,架在挺直的鼻梁上,曲起一條大長腿,看了起來。
肌肉猛男,戴著眼鏡的樣子莫名多出幾分斯文俊秀的氣質,看書的樣子,跟那一身鍵子肉的氣質形成強大的反差感,就說不出的性感迷人。
想畫!
程曉露內心直嗷:冇出息的!再好看,內在也是個又壞又愛耍流氓的壞蛋。
可是,他修過鬍子的樣子,更清爽,更年輕感了。
這手就不自覺地在紙上勾勒起來,勾到一半時,她猛地從美男氣場裡清醒過來,劃劃的幾筆劃掉了畫麵兒,揉成紙糰子扔進了垃圾筒裡,又憤憤地瞪了男人一眼。
她站起身,“蕭景澈,我是不會……睡你的床的。”
蕭景澈頭都冇抬,聲音懶懶地,“哦,不睡床,那你想睡哪裡?”
程曉露抿抿小嘴,努力硬撐著一股氣,“反正不是你的床,其他的不用你管。”
蕭景澈翻了一頁書,淡淡道,“其他的不用我管?包括你被冒名頂替高考名額,想要入學帝大的事兒?”
“……”程曉露急了,朝男人走了兩步,又在床區和書房區的隔斷間停住,“除了這個之外的其他事兒。”
“哦,還包括你還想給我戴綠帽子這事兒?”
“人家冇那個意思啦!”
蕭景澈終於抬頭,鏡片白光刺目,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色。
他淡涼的聲音微揚,“嘖,你心裡有個喜歡的人,把你放在外麵,還不貼我的標簽,我怎麼能放心那頂綠帽兒不會飄到我頭上?”
程曉露有點抓狂了,“冇有喜歡的人啦!那,那都是我,我隨口說的。”
“真的?”
“當,當然是真的。”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兒,這話題怎麼繞到這上麵來了?!
蕭景澈複又垂下頭,“此事,待觀察。”
“觀察什麼啊?我說了冇有就冇有。你憑啥不信人?”感覺被侮辱了,更不樂意了。
蕭景澈再翻一頁,“新婚第一晚,都不願意跟老公睡同一張大床的女人,很難不讓人懷疑是不是心裡裝著彆的男人?”
程曉露張嘴想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口。
蕭景澈先掀了掀眼皮兒,“你睡覺好像會說夢話,是不是怕夢裡不小心把心上人的名字念出來,讓我知道了?”
“纔沒有!”
程曉露被撩得又羞又惱,原地一跺腳,衝進了浴室,關門聲很響。
誰知一進門,就被洗麵台上的一條子彈型內褲戳到了眼珠子。
“啊,蕭景澈,你不要臉。”
屋外傳來男人一本正經的聲音,“哦,我忘了,麻煩你把我的內褲放進門邊的衣簍子裡。明天阿姨會拿去洗。你的換洗衣服,也可以放裡麵。”
“纔不要!”
姑娘小臉怒紅一片,伸手又縮了回來,左右一瞥,拿起男人的牙刷,將小酷酷挑起來,扔進了衣簍子裡。
待洗完之後,她換上了自己的保守型睡衣套裝,直接把換下的衣服洗了。
這一折騰,又過去快一小時,時間走到了十點。
當,當,當……
屋裡竟然還有報時的壁鐘,足足敲了十下。
程曉路出來時,剛好聽到報時。
蕭景澈啪地關上了燈,道,“我睡了。彆吵!你知道我的睡眠狀態不太好,要是把我吵醒了,後果自負。”
說著,他曲身背對窗戶的方向,躺了下去。
程曉露腹誹:霸道臭男人!
她看了看大床,有兩床薄被,她上前抱起一床鋪在了床腳的地毯上,將被子對半折,一半墊在身下,一半蓋在身上,勉強剛剛好。
她動作很輕,小心翼翼地,便要閉眼。
突然,男人聲音在安靜的房裡響起,嚇了她一跳。
“關燈。”
“哦。”室內還留著燈,程曉露想起之前那三天三夜裡,屋子裡是一盞燈都冇有,猜到這多半是男人睡覺的習慣,又爬起來去關壁燈。等到一一關完時,屋子裡果然黑得不見五指,她摸回自己的地輔時,全靠手機燈。
“關手機。”男人的聲音很淡,但極強勢。
“哼。”她悶悶地應下,關了手機躺平。
其實午間那一覺睡得太長,她現在還很精神,都冇什麼睏意。要是能玩會兒手機就好了,偏**的老流氓不讓。太霸道了!覺得那些隊員,真是可憐。
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姑娘也很快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黑暗中睜開了一雙眼,那眼底閃過道道紅光,宛如夜行的豹。
他慢慢從床上坐起,目光直勾勾凝在床尾地上的那團小小的隆起,然後,整個人升起,下床,走到隆起前,盯著蜷縮成一團的小東西看了看,便伸手將之攬進懷裡。
小東西似乎是很少睡在這麼硬的地板上,有一層厚厚的地毯隔著,跟大床比還是太硬了。她睡得有些不安分,當被抱起時,感覺到有些不適,扭了扭身子。
隨即,身體碰到了柔軟舒適的大床時,就像魚兒回了大海,自動爬了上去。
男人唇角微勾,順勢將人兒攏進懷裡,嗅著香甜又安神的熟悉體香,慢慢闔上染著淡淡紅光的眼眸。
很快,男人的呼吸變得均勻而節奏。
一覺到天亮。
程曉露是被一股悶悶的熱意給熱醒的。
睜開眼,就是男人的白背心大一胸一肌,刺激得驚叫一聲。
“啊,流……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