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鐘媛媛看著被推回來的行李箱,心裡莫名一慌,又追了上去。
但衝到程曉露麵前時,她又忌憚地退了一步,壓低了聲音道,“我說,表姐,你就彆慌了。我的入學手續,可是我們家砸了大把錢,大舅都同意的,小舅為此也跑了不少關係,才搞成的。不是你兩三句冤枉話,就能,就能顛倒乾坤的。”
“表姐,家合萬事興,你就再晚一年來讀這個大學,也不影響你啥啊!可要是你把我扒拉出去,我……我這輩子就毀了!”
說及此,鐘媛媛哇一聲哭起來,抬手直抹眼淚,彷彿程曉露仗著有個人高馬大的叔叔欺負了她似的。
程曉露心頭掠過一抹噁心,小臉差點兒冇崩住,她下意識朝蕭景澈身邊靠了靠。
蕭景澈見狀,沉聲道,“同學,高考是全國學子公平競爭的賽場,如果競爭不過就耍手段、使心機,那就是破壞賽場規矩。破壞規矩的人,通常情況是被徹底罰下場,不能再參加比賽了。”
男人滿是鬍髯的麵容一旦嚴肅起來,冷眉肅眸,格外有威懾力。
鐘媛媛在男人開口時,就不自覺退後,再退後,最後嚇得轉身跑掉了。
顯然,這就是惡人無膽!
蕭景澈麵上的冷意慢慢收斂,低頭看身邊的小姑娘,她的臉色依然不怎麼好。
他平日接觸的女性極少,有也都是女漢子,遇到這種撕逼吵架的情況,大多數女漢子都是當場有仇報仇,事後絕不記掛,轉眼就能嘻笑怒罵,把江湖兒女、快意恩仇那一套發揮得淋漓儘致。
但眼下的小姑娘,他是真不知道說什麼好。
到車上,什麼也冇說。
氣氛一度有點尷尬。
直到“咕嚕”一聲空鳴響起,兩人雙雙抬頭。
蕭景澈在姑娘眼裡看到一閃而過的尷尬。
程曉露迅速轉過眼,麵上一赧,張口道,“那個……”眼角觸到那個手機袋子,纔想起來,“你是來給我送這個手機的?”
蕭景澈從善如流地回答,“嗯。答應給你的三天賠償。”
提到“三天”,氣氛略微有點尷尬。
程曉露剛纔還在心裡偷偷給男人加了個分,這會兒又給砍下去了,她抬眼瞪了男人眼底盛著戲謔的冷峻臉龐,道,“大叔,我肚子餓了。”
蕭景澈佯似無奈,輕歎一聲,“嗯。三天的飯,也夠賠的。”
程曉露忍不住怪叫,“大叔,你平常都是這麼不正經的嘛?”
占小姑娘便宜,真要臉啊!
蕭景澈默了一下,聲音嚴肅了幾分,“吃飯這種事,有什麼不正經的?小露同學,有時候思想不正經,看啥都不正經,這習慣不好,得改。”
“呸,不要臉。”
“我請你吃飯,倒成我不要臉了。那我還是不請了,把臉留著。”
“大叔,你還說你是正經人,你這是跟女孩子說話的正經樣子嘛?”
“誰規定跟女孩子說話的樣子,該是什麼正經樣子?”
“反正不是你這個樣子?”
“什麼樣子?你示範下。”
“我又不是男人!”
“小露同學,你不是男人,怎麼知道這不是男人的正經樣子?”
“哼!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姑娘氣得小腮幫子鼓起來,圓嘟嘟的,像嘴裡藏滿了寶藏的小倉鼠,讓人想戳。
蕭景澈見姑娘冇有再愁眉苦臉,小臉上又有了色彩,大眼也冇那麼紅了,輕輕哼笑一聲。
“吃什麼,也不說,那就去吃我常吃的一家川菜館。”
這下可不行了。
“啊,不要啦!”程曉露把家鄉菜都吃膩了,來了大北方就想體驗一下本地特色,“我要吃鍋包肉,烤鴨,爆肚,鹵煮火燒,炸醬麪,驢打滾……”
她扳著小手指,唸了一大堆。
蕭景澈失笑,“冇看出來,你還是個小吃貨。”
姑娘下巴一揚,“那當然。”
漂亮的小臉上都是得瑟,大眼燦燦生輝,似乎此前的陰霾已經一掃而空,又恢覆成元氣十足的美少女了。
之後,等菜上來時,第一盤就把姑娘震驚了。
“這,這是鍋包肉?!”
“還懷疑?問問老闆。”
“不,不是的……”程曉露是真的傻眼兒了,“這盤兒怎麼這麼大,這肉,怎麼這麼多?!”
老闆笑嗬嗬道,“南方的小姑娘吧,第一次來咱們店兒吃飯吧!這肉還叫多啊,下了油鍋和巴和巴,兩斤肉能剩下一斤算我輸。有這位爺們兒在,你筷子不伸快點兒,兩眼就冇啦!”
“兩眼?!”程曉露反覆看了蕭景澈兩眼,道,“還在啊!”
蕭景澈淡笑不語,拿起筷子,一夾兩大片兒塞嘴裡,三下五去二就嚥下去了。再抬筷子,又兩片兒,偌大一盤肉就去掉一個大缺口了。
“喂,我是客人呢,你怎麼可以先吃,冇禮貌!”姑娘撅著嘴嘟噥,下筷的速度可不慢。
之後上的每盤菜,都是姑娘臉盤子的兩三倍大,比家鄉美食足足多了至少三五倍的份量,菜纔上到一半,她就撐不住了。
撫著小肚腩,癱在椅子裡,仍有些不甘心,“可以打包嗎?可以打包吧!放你家冰箱,回頭熱熱還能吃的。阿姨他們不吃隔夜菜,但可以吃隔夜肉,對不對?”
蕭景澈冇搭腔,俊臉冇有給出任何暗示性的表情,酷帥到底。
其實,他一早就被母親催出來給小姑娘送溫暖。他是看著小姑娘從網吧裡出來,頂著一頭亂髮,就著礦泉水洗臉刷牙,再梳頭。自理能力很強,一點不嬌氣。
……咱們露露啊,早前藝考的時候就來過了,本來想介紹你們認識,你都藉口忙忙忙不來。吃穿住用行,人家自己安排得妥妥的,都冇咱什麼事兒。聽她媽媽說,瀘城藝考也是她自己去的。你彆看不起藝術生哈,露露的非專業課成績,也能輕鬆上當地一本,咱們這的二本了。但她就是喜歡畫畫。
母親這些年冇少給他介紹姑娘,誇大其詞不在少數,他根本冇放心上。
眼下,這個小姑娘真比他想象的,更獨立,更堅強,功夫還挺不錯,一點兒也不嬌氣。
他第一次陪一個女孩子這麼久,都冇中途藉口開溜。
就,都是同情,不忍心吧。
“大叔,我們結婚吧!”
“我覺得,我冇那麼討厭你。”
“你這人還不壞。”
“下午民政局幾點上班,我們現在就去辦註冊登記,來得及吧?”
程曉露雙手放餐桌上,背脊挺得直直的,一本正經的樣子像個認真聽課的乖寶寶。
但誰能想到,她現在是在談自己的終生大事。